「已經請過了，換了好幾次方子，都不管用。」

李有才嘆了口氣。

「那便去一趟安山寺，請慧圓大師看。」

13.

從李府到安山寺原本是一天的路程。

這次卻只走了半天。

那位慧圓大師我聽府上的丫鬟提起過，是位十分有名的得道高僧。

安山寺便是有了他才香火不斷。

只是這位大師從來不出寺。

這是我第一次上安山寺，便見到了那位聞名天下的高僧。

我扶著李羽一進門，高僧便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后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那一瞬間，我覺得他好像看透了我的一生。

胡珠走到慧圓大師身前跪了下來，她雙手合十虔誠道：「大師，求求你救救我的羽兒。」

這時慧圓大師才又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李羽。

「這位施主已是油盡燈枯。」他的聲音淳厚令人安心，說出的卻是這般讓人絕望的話。

胡珠身形一顫。

想來她是極信這位大師的，他說的話她連一點質疑都沒有。

她彎下身子，匍匐在地上。

「大師，求求您！」她的話里帶著絕望的哭聲，「求求您！只要您能救救我的羽兒，要什麼我都可以給。」

她趴在那兒，全身都在抖。

慧圓大師嘆了口氣，他彎身扶起胡珠：「胡施主，萬般皆有命。」

我冷笑一聲。

這一聲在安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惹耳。

慧圓大師朝我看來，一雙有神的眼睛里像是裝了許多東西，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裝。

「施主笑什麼？」

我扶著李羽的手很緊，緊到怕他一摔下去便摔沒了。

「我不信命。」我側頭對李羽道，「少爺，別聽這和尚的。」

李羽點了點頭。

蒼白的唇動了動，問我：「依依，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忘了，他聽不懂這些。

「他說少爺可以長命百歲。」我笑著道。

不管胡珠怎麼求，慧圓大師都說李羽已經是回天無術。

最后胡珠也不求了，她從地上爬起來，眼里的神色可怖。

「胡施主三思。」慧圓大師好像是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想法，「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譴的。」

胡珠慘笑道：「我不怕。」

臨走的時候，慧圓大師看著我的肚子道：「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胡珠和我皆是一愣。

下一刻我便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我懷上了李旭的孩子。

怎麼會不是時候呢？

我要的就是這個孩子啊。

回去的路上，李羽一直抱著我的手不愿意放開。

「依依。」他的聲音因為生病變得很輕。

我側頭看他。

他咧開一個蒼白的笑來，有些孩子氣。

「你是不是喜歡叔叔？」

是。

但是如今的我，已經沒有資格說喜歡不喜歡了。

「要是依依是叔叔的童養媳，就好了……」他說著說著便睡了過去。

一回府，胡珠便想將我抓起來。

李羽卻說什麼都不放開。

直到第二天，李有才來了李羽的院子里。

他站在院子里，盯著我的肚子，問我：「什麼時候的事？」

我一愣，才想到他問的是我懷孕的事情。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把消息散播出去。

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知道，應該是月前。」

應該是我和李旭第一晚。

李旭可真是爭氣。

14.

胡珠果然是要用我來換李羽的命。

可是李有才不同意。

我站在李有才身邊，看著他一巴掌將胡珠打倒在地。

「天下這麼大，同一個八字的人你都找不到？」他冷眼看著地上的胡珠，沒有一絲情意。

胡珠從沒有想過李有才有一天會這般對她，趴在地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不知道，李有才有多麼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

卻一直忌憚胡珠的家世，從來不敢在外面有女人。

「老爺！」胡珠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他，「羽兒可是我們的孩子啊，難道您要眼睜睜看著他，看著他……」

說到最后已經泣不成聲。

隨后她側頭看我，眼睛里像是藏了淬毒的劍。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說著便朝我撲過來，被李有才一腳踢開。

李有才站在我的身前，淡聲道：「依依如今懷了我的骨肉，你以后都休想動她一根頭發。」

胡珠瞪大了雙眼。

這時她好像才想起來慧圓大師的那句話。

這便說明我懷孕的事情并不是她告訴李有才的。

「不可能！」她抱住李有才的腿，「老爺，不可能！你不要相信她！不可能的！」

她這副樣子，像是聽到了這世間最不可能的事。

當然是最不可能的事。

胡珠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給李有才下了藥。

李有才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那又怎麼樣，她敢說出來嗎？

她敢告訴李有才，他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個自己健康的孩子，是因為她嗎？

李有才為了讓我不受胡珠的傷害，命人將胡珠關了起來。

但是李羽終究是他的兒子，他開始滿天下地尋找與我同一個生辰八字的人。

以命換命的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是同意的。

如果我沒有懷孕。

那他便會毫不猶豫用我的命去換李羽的命。

真是可笑。

李羽睡著后，李旭才走進屋里來。

他盯著我的肚子，問我：「這便是你要請我幫的忙？」

聽他的意思，也像是才知道我懷孕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