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如今我的身份……」再抬起頭來，我眼睛都紅了一圈，「都是姐姐沒用。」

見我這樣，柳歡兒哭得更狠了。

她就那樣抱著我哭了一個下午。

晚間顧府一家人在李府一起用了晚飯，才帶著柳歡兒離開。

離開的時候她跑過來抱了抱我。

她說：「姐姐，你要好好的。」

有那麼一瞬間，我心頭好似動了動。

「你若是有什麼難處，可以讓人來與我說。」她沒說兩句話，眼睛便紅了。

大家閨秀都是這樣的。

動不動就喜歡哭。

在她還不是大家閨秀的時候。

好像是不愛哭的。

她吸了吸鼻子就要放開我，我卻沒松手，問她：「當年爹爹帶走我的時候，你為什麼沒哭？」

她一愣。

我以為是她不知道怎麼答我。

卻聽見她在我耳邊輕聲說：「怎麼沒哭呢，夜里躲在被窩里哭了許多次，恨不得被爹爹帶走的是我。」

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過也與我無關了。

如今與我有關的，就剩下李府里這一堆腌臜。

柳歡兒離開的半月后，李有才急匆匆地離開了李府。

我站在廊下看著他鐵青的臉，不用猜便能知道李旭動手了。

只是我知道，胡珠卻不知道。

胡珠踢開我的房門，將一塊手絹扔在我的臉上。

「小賤蹄子，我就知道！」她氣得渾身發抖。

我嘴角勾著恰到好處的笑，彎腰用兩根手指夾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塊手絹。

那是我留在李有才書房的。

目的當然是想讓胡珠看到。

她幾步走到我面前，一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我這張臉，真是承了她許多巴掌。

「夫人。」我叫了她一聲，眼里冰涼，「少爺還在睡覺呢。

」

聽了我的話，她也從怒氣中反應過來。

但下一刻，她直接抓住我的頭發，將我往外面拖。

剛走到院子，院子口便傳來一道男聲。

「嫂嫂，這是要干什麼？」

李旭倚在院門口，看著我們。

畢竟是不太光彩的事情，胡珠放開了我的頭發。

「二爺來這里做什麼？」她理了理微亂的鬢發。

李旭走了兩步，將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手輕輕揉了揉我的手腕，笑著道：「來找羽兒玩玩，倒是嫂嫂這是？」

胡珠向來自尊心強，她不可能將我和李有才的事情挑到明面上來說。

更不愿意挑到李旭身前來說。

她低眼看著李旭一直拽著我的手，也露出一抹輕蔑的笑來。

那笑我再清楚不過了。

像是看著兩個卑微至極的螻蟻。

「二爺對羽兒未過門的媳婦，是不是有些過于上心了？」

9.

我看著李旭的背影，突然有些難過。

八年前，若是他也這樣將我拉到他身后，我如今怎麼會是這個模樣呢？

「是有點上心。」李旭并沒有放開我的手，聲音里帶著笑，「怎麼？嫂嫂要讓羽兒把依依讓給我嗎？」

這樣的話，他如今已經敢放到臺面上來說了。

看來李有才這次出去，怕是會碰到大麻煩。

「你……你……」胡珠指著李旭的臉，氣得連手指都在發抖，「你休想！」

「這個小賤人，便是死了，也是羽兒的人。」

她的話一落，李羽便從房間里打開了門。

他穿著雪白的里衣，站在門后。

看起來十分單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瘦了。

「娘！不要這樣說依依！」他生氣起來，傻氣都淡了幾分。

胡珠回過頭去，趕緊跑了過去。

「我的小祖宗，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多穿點衣服。」她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披風脫下來裹住李羽。

不怪她如此大驚小怪。

李羽今年生病的次數的確比以前多了很多。

趁著胡珠哄李羽的時候，李旭拉著我離開了李羽的院子。

李旭的院子里種了桂花。

這個季節桂花開得正好，滿院子都是淡淡的桂花香氣。

我坐在桂花樹下笑得格外開心。

李旭坐在我身邊，抬手想理我被胡珠抓亂的頭發。

我低著頭，任由他手上的動作。

「笑什麼？」他此時的心情似乎也很好。

我歪頭看向他，彎了眼睛：「她不知道李有才去做什麼了，如今還有心情來找我的茬。」

李旭手一頓，挑了挑眉：「你知道李有才去做什麼了？」

我怎麼會知道呢，他走得那麼急。

但是就因為他走得那麼急，我才知道一定是李旭動手了。

我抬手環住他的脖子，眉眼彎彎。

「二爺。」我手指拂了拂他的鬢邊，在他耳邊呼出一口氣，「我有一個請求。」

李旭捉住我的手，眼底有什麼動了動：「嗯？」

我看著他，笑著垂眼，再抬眼時已經冷若冰霜。

「讓我先動手，可以嗎？」

我準備了這麼久，總不能什麼都沒做便讓他們死在了李旭手上。

那多可惜。

我那麼想看到他們發瘋的樣子。

李旭放開我的手，將我再次落下來的頭發撩到耳后。

「我可以替你動手。」他看著我，一字一句道，「一定讓你滿意。」

一定不會。

我要親手，讓他們發瘋。

「二爺看樣子，是真的對依依有情。」我笑著湊近他，與他面對面只余幾寸的距離，「不如二爺再幫我一個忙。

」

李旭耳尖泛起桃色。

卻還是故作鎮靜地問我：「什麼忙？」

我輕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微微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