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那天我沒注意到,如今看上去他好像是瘦了一大圈。他身子原本就不壯實,現在看過去更是單薄,好看的臉上沒什麼血色,薄唇更是看不見一點紅。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沖過去抱住他。
可是他眼里寒冰一片,讓我坐在床上動彈不得。
「這些天,王妃可想清楚了要怎麼跟本王解釋那些紙條嗎?」秦懷看著我,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帶來冰碴子。
我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一個字沒說。
小玉直直在我床前跪了下來,她朝秦懷磕了幾個頭。
磕得重,一聲聲清脆的撞擊聲像是撞到了我的心上。
「王爺,您別怪王妃,都是奴婢的錯!」她哭著朝秦懷跪走了幾步,「消息是奴婢遞出去的,那個北涼遺孤也是奴婢偷了王妃的字造了手諭放出去的,跟王妃沒有絲毫關系。」
北涼的遺孤被放走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平時在我身邊嬌嬌弱弱的小玉,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
秦懷點點頭,他抬頭問我:「王妃,是這樣嗎?」
他的語氣讓我覺得,就算我怎麼說這事跟我沒有關系他也不會再信我了。
「王爺,你信我嗎?」我看著他,或許我是有些固執的。
明知道他是不信我的,卻還是要問他。
他冷笑了一聲,我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冷得讓我有些害怕。
「本王曾經倒是很信你,可你連苦肉計都用上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對我說,「那劍若是再偏半分,本王哪里還有命在這里與你說這麼多。」
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居然沒有哭著鬧著要他相信我。
我也不再解釋,只是對他說:「山腳下有一片鹿銜草,若是王爺需要可以讓人去取。
」
「岑今今,」他看了我一會,才冷冷道,「你當本王還會相信你的把戲嗎?」
秦懷走后,我才哭出來。
他明明說過只要我醒過來便不怪我了,可是如今根本不愿意聽我解釋。
小玉跪在我的床邊,和我一起哭。
「王妃,您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她哭著求我,「都是奴婢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流著淚看向她,第一次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場大戰中。」她開始跟我一一道來她的故事,「我父親是北涼軍中的一個小將,傳來北涼軍連連潰敗,父親戰死沙場消息的時候,母親便日日以淚洗面,還沒等到王爺帶的兵打過來母親便去世了。」
她是被人在街上撿到的。
「我們被師父撿到,師父教我們所有細作該學的東西,然后將我們送來大秦。」
我問她:「那個丫鬟,也是你們當中的?」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師父說她流著北涼皇室的血,與我們不一樣。」
我覺得這真的是好大一盤棋,大到我根本想不到這背后策劃之人。
「那你怎麼會被我父親買回來?那時候賜婚的圣旨還沒來啊?」我突然想起她背著我上山,「你是不是也會武功?」
她點點頭:「都是師父安排的。」
「那日如果你不帶我走,其實你是可以殺了王爺的,你為什麼要帶我走?」我看著她,問我想知道的最后一個問題。
「因為奴婢不想王妃死。」她跪走到我身邊,趴在我身邊哭得好傷心,「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像您這樣對我好過,從來沒有……」
17.
我發現我的讀心術消失了。
這次醒來以后,我再也沒有聽到過誰的心聲。
聽不到也好,有些事情聽到了還不如沒有聽到。
小玉推開門進來,她關上門后便小跑過來,將藥放在我的床邊,一臉緊張地跟我說:「聽說青松他們捉到了一只麝,活的,就被關在寺廟的后面。」
這算是個好消息,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到她又說:「他們說王爺病情加重了,原本就有舊疾,如今已經臥床昏迷不醒了。」
「你說什麼?」我急得抓住她的手,不相信她說的,「你說王爺怎麼了?」
明明那天來看我的時候,還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模樣,怎麼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昏迷已經有兩日了,好像是聽神醫說要找到鹿銜草才行。」她蹲在我的身邊,「王妃,讓奴婢去將鹿銜草帶回來吧。」
我看著她,想知道她這句話有幾分真。
可是我看不出來,她的臉上那般的懇切。
「你會跑嗎?」我看向她,淡淡問她。
或許我是想她跑的,她再跟著我一定不會好過。
但我又害怕她跑,我難以想象如果沒有鹿銜草,秦懷會不會就這樣死去。
小玉握住我的手哭著跟我說:「奴婢就算是死,也一定將鹿銜草帶回來。」
最后我還是答應了,她將我喝完的藥端出去后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兩個時辰后,青松推開了我的門。
他的下巴上長了不少青須,很難看出他不過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子。
「王妃,小玉去了哪里?」他雖叫我王妃,卻沒有一點尊敬。
我早就知道,他除了秦懷是不會對任何人有半分尊敬的。
「不知道。」我垂下眼。
我不想說謊,可是不管小玉有沒有去找鹿銜草,找沒找到鹿銜草,青松若是捉到她一定不會再放她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