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樓扔下的書包，澆下的拖布水，課桌上寫滿的Z咒。

我像個局外人，站在一幕幕閃過的黑白過往前。

漆黑的世界里，我周圍擠滿了人，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可他們無一不咧著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

「她為什麼不哭？」

「她是QJ犯的女兒，她憑什麼哭？」

是啊，我憑什麼哭？

我憑什麼……

9杯碎在額頭上時，我才終于驚醒。

老板用力拉開面前的女人，她怒吼著，謾M著，眼底盡是ㄒㄩㄝ絲。

我張了張嘴，我想說些什麼，可直到鮮ㄒㄩㄝ從額頭順著臉頰一滴滴落在地上時，我什麼也沒說出口。

7

做完筆錄，一個工作人員過來說明情況：「蔣慧是我們登記在冊的吸D人員，剛剛尿檢顯示她又復吸了，我們會把她送去戒D所，你這邊做完筆錄就可以離開了。」

我猛然一愣。

他盯著我額上簡單處理過的S口，「要再去Y院看看嗎？而且外面下雨了，要不你聯系家人或者朋友來接你吧？」

我麻木地搖搖頭，起身往外走。

低頭走到門口時，一雙皮鞋停在我面前。

我慢慢抬起頭。

邵峋垂眸看著我，眉心微皺，唇角繃成一條直線。

他身上沾著雨水的潮濕，滿身風塵仆仆。

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在這個冰冷雨夜看到了溫暖亮光。

我張了張嘴，啞聲問：「你怎麼來了？」

他沒說話。

自從分手后，邵峋幾乎沒在我面前外露過情緒，可此時此刻，他渾身都散發著強烈的L氣。

我低下頭，再次豎起身上的鎧甲，「就這麼著急看我笑話？」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動作很急，弄得我有點疼。

似乎在強忍著什麼，他頓了片刻，低聲道：「去Y院。

」

「不用了。」我不知好歹地拒絕，「大半夜的，而且咱們倆也沒什麼關系了，我自己……」

下一秒，

邵峋抱起我，隨后轉身跨進雨幕。

我怎麼努力他都沒有放手，最后我放棄了，任由他把我拉進副駕駛。

坐在車里，我們兩人都濕漉漉的。

被觸碰過的地方還留著他的溫度，我攥緊衣袖，企圖忽略自己逐漸急促混亂的呼吸。

在邵峋啟動車子的那一刻，我輕聲開口：「邵峋，我不想去Y院。」

邵峋忽然停下動作。

我低著頭，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像用盡了所有力氣。

「我不想去。

「我想回家。

「你送我回家吧……

「好不好？」

雨一滴滴拍在車窗，發出「滴答」的聲音，有溫熱的液體落在我的手背，逐漸一片冰涼。

雨勢漸大，世界沉浸在喧囂的雨聲中，車內沉默寂靜，仿佛是從現實脫離的另一個世界。

我用力低頭，不想讓他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修長的手指遞來一張紙巾，我慌亂地抬頭看去。

他目視前方，神情隱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半晌，低聲答道：「好。」

送我到家后，邵峋跟著下車。

我回頭，「怎麼？」

「上去幫你處理一下S口。」他聲音帶著倦意，「別誤會。」

我低下頭，默許了。

客廳里，明亮燈光傾瀉而下，照亮每一寸灰暗。

我坐在沙發上，手指摩挲著衣角，「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嗎？」

邵峋脫下外套，「你想說嗎？」

我低著頭，沒有回答。

家里的藥箱還是他準備的，他熟門熟路取來，走到沙發前，慢慢彎下腰。

微濕的碎發半掩著眉眼，唇角抿成一條線，鼻尖在距我極近的位置停住。

我下意識閉眼。

紗布被取下，冰冷的藥水觸碰S口，我聽到他聲音低啞地問：「疼嗎？」

一瞬間大雨滂沱，時光回轉，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識時，他低頭幫我處理手上的S口，輕聲問：「疼嗎？」

我猛然睜開眼。

他漆黑的眼眸映著細碎的光，眼睫微微顫動，近在咫尺，卻是我不敢觸碰的星河。

我下意識后撤，他一手撐在沙發靠背，忽然傾身向前。

呼吸帶著強烈的感覺襲來，他停在我唇前兩寸的位置，啞聲問：「如果我現在吻你，我們算什麼？」

8

這句話讓我回神。

手指在身側攥緊，我抿緊唇，故作倔強，「什麼都不算。」

空氣瞬間冷下來。

邵峋垂下眼睫，拉開與我之間距離，繼續處理傷口。

重新用紗布包好后，他慢慢站起身。

「S口不深，不用縫，別碰水，以免G染。」他拎起外套，朝門外走。

我跟上去，在他推開門時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站在門外，垂眸看我。

「如果有其他問題可以去Y院或者……給我打電話。」他頓了頓，「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像是強調，他補充道：「什麼事都行。」

我沒有回應，氣氛沉默下來，他停頓片刻，作勢關門。

我猛然拉住他的衣袖。

他回望我。

有些話，我應該跟他說清。

我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邵峋，以后，我不會再聯系你了……」

耳邊除卻雨聲，似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一字一句，麻木地說出最后一句話：「所以，也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劍，徹底斷了我們之間最后一根連線，回憶在這個雨夜徹底支離破S，星星重新回到夜空，連帶著那些美夢，再次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