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計劃,老實待著,好嗎?」
李章勛的眼睛里,滿是討好與求饒,止不住地點頭。
我看了看表,語氣變得緊張。
我說:「呀,得給您去考試了。」
27
考場外,日頭正烈。
我重新復盤了一下:早上,我將遙控器,放在了一份漢堡外賣里。
又將外賣,寄存在離學校最近的快遞柜中。
外賣包裝被我涂得很黑,確保不會被別人拿錯。
最終,我下了一筆「幫取送」的訂單,加了錢,以便準時在窗臺拿到那份外賣。
另外,一部小巧的手機,做了點手腳,打電話時,IP 在國外,同時會做變音處理。
這部手機,提前兩周,用膠布黏在考場走廊窗戶外側的窗臺下。
那窗臺很小,也僅夠黏下手機。
很好。萬事俱備。
到考場的時候,徐行簡正在等著我。
我靠近他,目視前方,說:「一切 ok。」
這時,徐行簡忍不住悄悄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一定要炸掉?」
他不等我回答,連忙說:「是想把那七百萬搞到手?所以在那之前,李章勛一定要活著?」
我搖搖頭,說:「不是的。」
「李家的錢,不是我想賺的。」
【案發之后】
28
「是徐行簡,在復仇。」
韓棠靠在椅子上,目光專注,聽上去,她正在飛速地推理。
「如果你當初的懷疑是真的,陳小雪的死確實有問題。」
「那麼徐行簡,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們一直以為,是綁匪察覺到李章勛爸爸報了警,才引爆的炸彈。」
「現在想想,很可能不是。」
「是綁匪,從始至終就是想……殺死李章勛!」
我一副下巴被嚇掉的樣子,揣測說:「所以,徐行簡真是綁匪?那他這麼指使我又是為什麼?」
韓棠陷入了苦思,她握著手機,像是攥出了汗。
「還有別的嗎?徐行簡還說沒說過別的?」
我被嚇到了,愁眉苦臉地開始回憶,說:「還有,他那天在考場里,好像很緊張時間。」
「明明是我在替考,他卻比我還要緊張。」
「哦,好像,一門考完后,他沖出去拿了外賣。我還納悶,怎麼還點了外賣。」
抬起頭,韓棠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
我帶著一腦袋問號,繼續好奇追問:「就算綁匪真是徐行簡,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動手呢?」
「因為……因為……」
韓棠的表情很痛苦糾結,甚至情不自禁地咬起了指甲。
我知道,她已經抓住了案件中最核心的一部分。
可那注定是她不會猜透的一部分。
【案發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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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總是忘不掉陳小雪的死。」
「我想,她去世的時候,考場上,有她的男朋友,有本該主持公正的老師。」
「窗戶外,她甚至能看見自己的哥哥,她還等著去吃哥哥請的火鍋。」
「我想啊想,想啊想。」
「小雪她,死得有多絕望啊。」
「所有的人,都沒有向他伸出援手,對嗎?」
「所以,李章勛,也應該這樣。」
「我要讓他,在看見希望的時候,死去。」
校外,我在徐行簡耳邊,低聲講述著我的想法。
徐行簡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膽小鬼,別害怕,我已知道你的苦衷。」
徐行簡慘白著臉,向我發出了一聲苦笑。
而此時此刻,鈴聲響起。
考試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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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日頭越發毒辣,我不得不時刻擔心,自己的妝是不是花了。
這門考試,工作人員中有本地人,也有 S 大留在中國的外教老師,許是祈禱起了作用,檢查準考證時,工作人員就是一名中年白人。
他看著照片,仔細打量了我幾眼。
我吞了口口水,悄悄挺直了胸膛,用李章勛慣用的討厭眼神睥睨著他。
中年白人瞇了瞇眼,厭惡地揮揮手,放了我進去。
考試,正式開始。
我看了一眼,整個考場,只有一個位子空著。
那是小雪的位置,我知道。
因為監考老師反而是中國人,我不敢惹人注意,老老實實埋頭做題,一刻也沒有再抬起。
實際上,正在腦海中一遍遍演習著計劃的每一個步驟。
直到第一門結束后,我立即沖出考場。
徐行簡在身后掩護,我開了窗戶,佯裝透氣,手伸出去,拿到了手機。
熙熙攘攘的走廊內,我將手機放進了短袖,撥通了李章勛父親的電話。
「要你兒子活命,拿七百萬,在五點一刻放到海邊港口。」
31
接下來,我們走了消防通道,狂奔到約定好的教學樓一層的西側窗戶。
那里,擺著許多外賣。
一個被染上黑色記號的紙袋,格外醒目。
我沖過去,從里面掏出熟悉的遙控器,塞在了肥大的褲子里。
回到教室的時候,監考老師似乎注意到我的胸膛在不停地起伏。
他走了過來。
沒有說話,但眼睛死死盯著我。
接著,他俯下身子,說:「你是李章勛?」
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我握緊了拳頭,也壓低了聲音。
我硬著頭皮說:「李章勛會給您報酬的。」
老師愣了愣,良久,拍了拍我的肩,走掉了。
我長吁一口氣,悠然地做題。
時間流逝,直至鈴聲大噪。
交卷的工夫,我手伸向褲腿,隔著褲子,按下了那枚按鈕。
窗外,蟬鳴不止。
我卻似乎聽見了,來自遠方的轟鳴。
32
考場外,人流涌動。
我與徐行簡,在人海中,漫無目的地飄蕩在校園中。
街道外,警笛聲由遠及近,又駛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