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路走得有些頗蜿蜒曲折,雖然還不至于東倒西歪,但也讓姜甜看得很是擔心。
走成這個樣子,男人的一雙眼睛卻一直在她臉上晃悠,平日里沉穩的眼里還晶晶亮亮的。
姜甜總覺得他在等夸獎。
一番周折,終于到了電梯口,姜甜問他在幾樓,他卻搖了搖頭,半晌才擠出一句,我來。
然后一米八五的男人彎著身子,對著樓層按鍵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找到那個數字,按了下去。
密閉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楚柏半靠在電梯側壁上,又開始盯著姜甜看。從出租車上到樓下,再到電梯里,姜甜幾乎都快習慣了男人極具存在感的視線。
到了家門口,姜甜先讓楚柏靠在墻上,然后開始下一個艱難的環節——問密碼。
藏青色西裝的男人靠在墻上,姜甜問他,指紋是哪根手指,他就傻笑,一張平時不茍言笑的臉上晴空萬里。
他臉上的紅還是沒有消散的意思,后腦勺也靠在墻上,一路搖搖晃晃的,黑色暗紋的領帶也有些松了,額前的發微微凌亂。
姜甜嘆了口氣,拿起男人的手準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試密碼。
在她那里是抓了他的手,在楚柏這里卻是姜甜牽了他的手,于是本就頭重腳輕的男人一下子順著墻,滑到了地上。他就這樣坐在地上,肩背倚在墻上,一條腿伸直,一條腿膝蓋彎曲,一雙眼睛看著兩人的交握的手。
姜甜被他這突然的動作整蒙了,在把他扶起來和試密碼開門之間光速選擇了后者,于是她假裝沒看到地上的男人眼里的晶晶亮亮,拿著他的手指開始試密碼。
「未設置指紋,請輸入六位數字密碼。」
姜甜感覺人要裂開了。
她該怎麼從這個一臉蠢樣神志昏迷的大狗勾嘴里問出來六位數的密碼啊!?
他現在一和二都分不清啊!
32
姜甜只好蹲下身子,跟坐在地上的男人平視,她看著男人醉態 max 的樣子,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姜小甜!你一定可以的!不就是六個數字嗎!方法千千萬!成功在眼前!
她想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卻被男人一把拉進了懷里。
霎時間,心跳如擂鼓。
男人的下巴放在她的肩頭,姜甜整個人就像嵌在了他懷里。
雪松和酒精的味道混在一起,姜甜覺得有點頭暈。
剛才拉楚柏的手試密碼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體溫很高,好像在發燒。
這下子整個人都貼著他,他身上的高溫包裹著她,讓人臉熱。
咽了咽口水,姜甜兩只手推了推楚柏,才算拉開點距離,但是男人有些不解地低頭看她,兩個人的呼吸交錯在一起。
姜甜覺得更難以呼吸了。
她按著男人的肩膀,摒除亂七八糟的想法,盯著他的眼睛開口問:「楚柏,認識我是誰嗎?」
男人看著她傻笑,然后點頭。
很好,還是認人的。
「第二個問題,你家密碼是多少?」
楚柏抬起手放在姜甜的后頸上,她被男人手上的熱度燙了一下,按著他肩膀的手也有些軟了。
他以一種溫柔無法抗拒的力度,讓姜甜又靠過來,在她耳邊小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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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本就醉酒,聲音帶著三分低啞,現在又刻意小聲,好像在跟她分享秘密,這下姜甜覺得自己耳朵紅了。
她不敢再拖延下去,把楚柏的手推開,起身輸密碼開門,一氣呵成。
33
廢了大力氣把失去行走能力的大男人扶進臥室,姜甜感覺現在自己能吃十碗泡面。
她把男人扶到床邊坐下,有些糾結地看了看男人腳上的黑色皮鞋。
坐在床邊的男人卻在皺著眉扯領帶,嘆了口氣,姜甜感覺自己就是菩薩在人間,她彎下身子,幫他把領帶解開。
男人又對著她傻笑。
無奈扶額,姜甜抱著嘗試的心情對著他開口,「可以自己脫鞋躺好嗎?」
男人反應了一會兒,然后才點頭,自己乖乖脫鞋。
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把腳上的皮鞋脫下,他直接上半身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慢慢把腿移到床上。
終于把他安置好了。
姜甜感覺自己就像是去西天取了個經。
她幫楚柏把被子蓋上,坐在床邊放空大腦。
姜甜這是第一次進陸遷以外的男人的臥室,或者說是男人的家。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楚柏家里并不是冷調黑白灰的標配,反倒是不同明度的藍色,清新又有活力,和諧地共處在一個環境當中。
他的臥室有面很大的落地窗,他又住在高層,清晨起來看看風景應該還蠻好的。
姜甜歇了一會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經失去意識的男人,心里突然生出了幾分母性光輝,感覺喝醉的楚柏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她正要起身,卻突然看到了床頭柜上,相框里一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
照片右下角寫著時間——2010.09.01
這是她,十年前在初中母校做演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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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小聲跟她說出家里密碼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什麼啊……楚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