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想要什麼,只管與我說……」
王妃……僅這兩個字,便印證了這些日子我的猜想并不是我自作多情。
我雖心中有些大致的感覺,可當這話真真切切從謝仞口中說出,我還是覺得……離譜。
謝仞不可能喜歡我,他也不該喜歡我。
而且,不論謝仞現在對我如何好,也難以抵消他從前一次次掐上我的脖子,險些將我掐死。
我沉默著。
謝仞的拳越握越緊。
「我從沒說過我要做什麼王妃………」我看著謝仞逐漸沉下的眼神,拒絕的話也漸漸不敢說出口了。
「你說什麼?」謝仞的臉已黑的不像話。
「我……不……」謝仞許久未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一時我竟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若不同意,又為何幫我補衣裳!」謝仞將那寢衣擲在地上。
謝仞聲音大,這一吼,門外的福子連跑了進來,跪在他面前勸著:「干爹,你別動氣。」
就算我再遲鈍,此刻也明白了。我忘了,這是在古代,在這兒除了繡娘,尋常女子是不能替除家人外的男子做女紅的,除非是夫君……
「我不知道你讓我補衣服是這個意思……」我腦子亂得很,訥訥出聲。
謝仞似被我惹惱了,伸手掐上了我的臉頰:「男人的寢衣你怎會不知道?」他頓了頓,又用力了幾分:「呵,你覺得我不是個男人?所以不愿意?」
我不知要如何回應,他掐著我,我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知道是被掐疼了,還是嚇著了,淚就又淌下來了,流向了謝仞的指尖。
謝仞怔了片刻,松開了我,眼里頓時漫上了不該屬于那雙眼的落寞。
謝仞走了。
我不知自己如何回了房,就呆呆坐在房中,思緒亂得很。
天漸漸暗了,我也未點燈。
「竇姑娘。」門外是福子的聲音。
我讓他進來了。
福子點了燈,端了飯食過來,還有一盒膏藥。
「姑娘,我做兒子的本來不該說這些,只是干爹的性子淡,不說出來您只怕什麼事兒也不知道。」
「干爹是真心在意您的。」
「您提一嘴府里沒有有趣的活物,干爹就費盡心思去搜羅。貓狗鬧騰,八哥聒噪,干爹挑了許久,才挑了那兩只溫順的兔子。」
「您喜歡喂魚,干爹就日日陪您去。還把千鯉池的魚全換了,都是極漂亮的稀罕品種,您是知道的。」
「您喜歡吃咸口的,干爹也吃。他從前從不吃這些的。」
「怕您悶得慌,干爹就請了好些繡娘來,全是十五六的姑娘,干爹也不嫌她們手藝不精,就找她們陪您說說話。」
「還有,干爹還特意留了那兩個小太監在身邊,就為了學學怎麼討姑娘家開心。」
「他聽說姑娘家都喜歡金銀首飾,就到處去搜羅,攢了一箱子,沒好意思送。」
「干爹已經很久沒有對人真心實意地笑過了,唯獨對姑娘您,干爹回回都是和氣的。」
「我打小跟著干爹,十二年了,從未見干爹對誰這麼上心過。只要您一句話,干爹就能將您和太后還有榮國公府那邊劃得干干凈凈。」
「還有啊,干爹知道姑娘從前在榮國公府受盡了委屈,還吩咐我幫姑娘把竇家的產業拿回來了。」
「姑娘您年紀小,干爹不想逼您,只想著慢慢對您好,可是他不說,只悶著聲,您就全然不知道干爹的好了。」
「干爹他雖然………是個宦官。但是姑娘若答應了,干爹定是會掏心窩子對姑娘好的。
」
福子說著,抹起了眼淚,一個十八歲的大男孩哭得眼睛通紅。
我低頭,絞著手里的帕子。
其實,福子說的那些,我是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那些細致入微的關心,那些不經意的觸碰,還有謝仞看向我時含著淡淡笑意的眸子。
只是我不愿意相信,只當是謝仞一時心血來潮戲弄我罷了,逃避著他對我的好。
因為我害怕,我忘不掉他瘋了般握著我的手將匕首刺進他的胸膛,忘不了他數次掐著我的脖子險些將我掐死。
謝仞他陰晴不定,血腥且殘暴,外頭關于他的流言蜚語很多。
我怕一旦他失了興趣,我也會變成坊間流傳的那個死相凄慘的倒霉鬼。
許是見我許久不說話,福子有些失望,「這藥,是干爹吩咐拿來的。您用膳吧,奴才不打擾了。」
福子走后,我翻開托盤中厚厚的冊子,里頭赫然是竇家全部的家產。鋪子、房契、地契、莊園,一應俱全。
剛剛福子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我腦子亂得很。現如今我看著手中這沉甸甸的冊子,才明白他在說什麼。
竇莞兒從前好歹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商家的女兒,父母遭了意外雙雙去世了,父家的叔伯又全是刻薄的主,她才轉身投靠了母家。
十歲的竇莞兒,帶著所有的家產敲開了榮國公府的門。
卻不想一進榮國公府的門,便被自小跟著的奶媽將竇家所有家業悉數騙去了。
竇莞兒的母親本就是庶女出生,外祖母也不過是榮國公府二爺的侍妾,地位低下。
竇莞兒這個表小姐,沒了錢財傍身,在榮國公府那樣的大家族之中,活得連丫鬟也不如。
而如今……她傍身的錢財,謝仞竟全都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