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又慶幸又后怕,眼淚一直往下掉。
「別哭了。」宋淮平時挺愛干凈的,竟也不挑剔,在我旁邊的水泥地坐下。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很輕地嘆息一聲,「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月光照在他側臉,他就這樣看著我,眼神溫柔又真誠。
「滾滾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也是。」
那天過后,我們就在一起了。
談了三年,宋淮對我很好,情侶該做的事,我們也都做了。
直到兩個月前,我答應了宋淮的求婚,他大學時的初戀女友,陳佳卻突然出現了。
一開始,并不是沒有過擔憂。
為了讓我安心,只要陳佳打電話過來,或者去公司找他,宋淮都會跟我報備。
他在很努力地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和她真的已經過去了。
可現在,看到他們接吻,看到他換了滾滾的照片,我才終于意識到,宋淮從來沒忘記過她。
知道不能哭,但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一顆顆滾落,最后哭得喘不上氣,渾身顫抖。
宋淮沉默了很久,突然說,「你大概不知道,你現在哭成這樣,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語氣很淡,平靜地陳述一個他不再愛我的事實。
那一刻,我的世界轟然崩塌。
6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收到閨蜜的語音,說她已經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了。
就算是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她嗓音里的濃濃愧疚。
愣了好幾秒,我明白過來。
那時我和閨蜜去爬山,回來沒打到車,閨蜜就讓她哥來接。
閨蜜是重組家庭,她哥先前一直在國外定居,當時剛回國,所以我也沒見過。
誰知電話一直沒打通,閨蜜也沒辦法了,打給了剛好在附近談生意的朋友宋淮。
我和宋淮也是這樣認識的。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閨蜜才會那麼自責吧。
緊接著,閨蜜又發了一條:「你別動,我們現在來酒店接你。」
我沒功夫仔細思考那句「我們」,洗了把臉,站起身準備離開。
轉過身,發現陳佳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來了。
她站在宋淮身后,安靜地看著我,眼里的憐憫顯而易見。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和輕蔑。
7
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這兩個月,無數次她故意制造的偶遇,就是用這種隱晦又直接的眼神,看著我的。
當時我想不明白,明明宋淮對她的態度冷漠到幾乎不近人情,她怎麼就那麼篤定,對他勢在必得。
直到一個月前,宋淮第一次帶我去見他爸媽。
他媽媽給我夾菜的時候,對著我脫口喊出陳佳的名字。
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口誤,熱情地招呼我,「佳佳,魚肉很鮮,多吃點。」
我的手顫抖到拿不動筷子。
那一刻,他媽媽親切的眼神,竟然和陳佳看我的眼神重疊了起來。
回到房間,宋淮立馬從身后抱住我,態度很誠懇,
「我媽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剛才只是順口,你原諒她好不好?」
我只問了他一句:
「陳佳無數次放下姿態來找你,你有動搖過嗎?」
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很緩慢、很堅定地在我耳邊說:
「老婆,我現在心里只有你。」
語氣里的坦然和無奈,讓我無法再懷疑。
但是那一整晚,我們沒再說過一句話。
甚至,他以有工作要處理為由,睡在了書房。
8
思緒回到現在。
我木然地看著面前的兩人。
那種被背叛、撕裂般的痛楚,在剛才的事情中一點點地滋生,又在這些被我之前忽略的細節里,肆無忌憚地叫囂、蔓延。
宋淮是我的初戀,是我這二十幾年來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
可我卻不是他的,兩種都不是。
他自始至終想要的人,只有陳佳。
路過宋淮身邊的時候,我強壓著內心的悲涼,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明天的婚禮取消,我們今晚回去后都跟爸媽解釋清楚,所幸沒有領證,他們應該會理解的。」
沒等他答話,直接離開。
出了酒店,才發現雨還沒停,朦朧的水汽氤氳在半空,霧蒙蒙的。
夜色漸濃,冷意止不住地往身上襲來。
看了眼手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沒有任何消息。
頭頂一把傘遮住陰霾的天空,握住傘柄的手指白皙修長。
我愣了一下,以為是趕來的閨蜜,「曉——」
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另一個「曉」字被咽了下去。
「沈之年?」
或許是傘柄向我這邊傾斜的緣故,沈之年的頭發有些濕了。
他正低頭看我,淡淡應了一聲,「曉曉在車里。」
我微微有點愣神。
雖然沈之年是曉曉的哥哥,但我們之間的交集并不多,充其量算是點頭之交。
沒想到他會跟曉曉一起來接我。
剛要說話,突然感覺背后傳來一道冰冷的視線。
下意識回過頭。
宋淮就站在酒店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
9
平靜地收回視線,跟著沈之年上了車。
剛坐下,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小宋都跟我講了,多大點事啊,說不結婚就不結婚,非得把我氣死你才滿意嗎?」
前面忽然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
沈之年手握方向盤,那張淡薄的臉在暗光下莫名顯得有點冷。
我媽那邊頓了一下,好像在強壓著怒氣,「回你爸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