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杭那時候,真的很溫柔。
挺照顧我敏感的內心,總是跟我說別把那些人的話放心上,還是要提升自己,考個好學校最重要。
后來,我就成了沈杭私下里練習的模特。
他畫了很多我,畫得很好看。
那段日子,我白天被老師批評,晚上又要遭受她人的孤立,沈杭就像我干凈世界里唯一一隅光一樣。
這大概是我為什麼那麼執著喜歡他的原因。
我總是缺少再次面對黑暗的勇氣,雖然有可能,我的光……他早就不是我的光了。
14
為了轉換心情,也算是接受舍友的建議,我開始在外面的機構兼職當老師。
消磨掉了我的業余時間,讓我不至于一沒事就想東想西。
十六七歲參加集訓的孩子,因為和我的年齡相差真不大,所以總是很自來熟。
而且問的問題也是一個比一個刁鉆。
「老師,你有男朋友了嗎?」
「老師為什麼別人有就你沒有啊?」
「老師,就算你沒人要我還是喜歡你……」
我蹲下來,敲她的畫板。
「老師把自己男朋友狠狠地甩了,懂了嗎?」
她立馬好大聲地哇了一下。
「……」
色彩是我的強項,所以我應聘的也是色彩助教。
但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聽到有幾個素描老師在談論。
「你去看了嗎?」
「他步驟真的很清晰啊。」
「他真的大學在讀?太厲害了,我們這些老師都得跟他學習。」
「……」
我突然有不太好的預感。
素描、大學生、畫得好。
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個人,我最近拼死了想忘記的人。
下午本來沒有課,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拐進了班里。
于是就看見,一群學生圍著看一個人做范畫。
……
沈杭畫畫時的樣子,我見過太多太多遍了。
他在邊畫邊講,而且周邊不只有學生,不少老師也在圍觀。
他干嗎來這呢。
以他的水平,又有什麼必要來這里當老師。
我心情一瞬間就變得亂糟糟的,轉身離開了班級,不想留在那個地方。
是,我跟沈杭說分手了。
我倆,已經分手了。
我暴躁地將紅茶放進杯子里,撐著吧臺。
直到身后傳來門開合的聲音。
「準備躲我多久。」
他走進來就合上門,站在我身后。
男人的氣息很濃烈,步步逼近,直到將我堵在我和吧臺之間。
「沈杭,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我們分手了。」
我轉身,卻在望向他眼睛的下一秒避開了他的視線。
「可我想你了。」
他聲音又低又啞,俯了點身子在我耳旁囈語。
我想你了。
換做從前,我做夢都想聽見他說。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吻我的肩頭。
我提高了音量,猛地甩開他,「……沈杭!」
他后退了幾步,劉海有些長,落在眼底影影綽綽的。
「別再碰我了,我不是你女朋友了。」
我狠狠地躲開他上前的步子,理了理衣服,朝門口大步地走。
略過他時,他輕笑了聲。
「西西,從前我不知道什麼叫珍惜。」
「所以你來教我了,先從失去開始,是嗎?」
15
我沒見過沈杭纏著人的樣子。
我上課的時候,他偏來我班里來看畫;中午吃飯,又偏找位置坐我旁邊。
連學生都察覺出他的不對勁。
「沈老師是不是在追林老師啊?」
「……」
直到下班的路上我終于忍無可忍,猛地停住了步伐。
「你到底想怎樣?!」
跟在我身后的人也停了下來,話說得理所當然。
「在追你啊。」
「……」
別這樣行嗎,沈杭。
「我后悔了,想把你追回來,給我個機會,好不好,西西?」
他說話一向坦蕩,平鋪直敘。
「不想給你。」我搖頭。
「可你還喜歡我。」
「……」
原來他篤定的,是這個。
五年的感情是哪有那麼容易忘掉,況且沈杭他,是我那麼久以來唯一的光。
我和沈杭不一樣,他眾星捧月,總有人在他身邊。
我呢,我連考上這所學校,都是為了拼了命地追上他的步伐。
我有那麼多那麼多難眠的夜晚,是因為不想他丟下我。
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我掙扎,可他握得很緊。
「你看,你還是解不開它。」
他指的,是我手腕上的銀鐲子。
高考結束后和他一起去齊林山玩,山里有座香火不斷不少人供奉著的廟宇。
那里有賣銀鐲子的,大抵就是賣一個噱頭。
說是心上人親自為你戴上,你就怎麼也解不開。
除非,他已經不是你的心上人。
沈杭給我戴上的時候,還在嗤笑。
「就這個東西會解不開?一個小機關罷了。」
他手指在上面靈活地轉動了下,剛戴上的鐲子又被他解開了。
弄得旁邊賣給我們鐲子的人很尷尬,連連給我們打了個半折。
不過后來沈杭又給我扣上,我自己是怎麼也解不開這個鐲子了。
他偏偏不告訴我怎麼解開來的,我一問,他就笑。
「等有一天我不是你心上人了,說不定它就自己解開了?」
其實這種東西,誰都知道,不過是一個結構巧妙的魯班鎖。
早些年就有人出來解密了。
他逗我,我懶得跟他辯論,索性就一直戴著。
沈杭是最不信這種神神道道的人,可現在,他居然還會拿我戴著這鐲子,來證明我還喜歡他。
我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解不開?一把老虎鉗子的事兒,這世界上就沒解不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