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忙,總是很忙。
話筒里的背景音嘈雜,很快,就有人來找沈杭
「掛了。」
我張了張口想挽留。
然后回應我的,就只有話筒里忙音的嘟嘟聲。
……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沈杭成了眾星捧月般的人呢。
從他集訓時一副畫被老師選中,從突然有女生說他長得好看,從他開始被叫大佬,從再也沒人能追上他的步伐,從……他終于得低著頭看我。
從以前覺得我和他就是世界上隨處可見的情侶,到現在連上前找他都那麼困難。
……
12
展覽舉辦得很順利,沈杭不知道,他下午在那待了多久,我就看了他多久。
直到熙攘的人群散去,我手里還提著那個為他準備的蛋糕。
準備上前找他時,中午和他說話的女孩,突然蹦到他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嘿嘿,沈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給你準備驚喜哦。」
然后人群開始鼓掌和歡呼,教授推了個大蛋糕出來。
所以你看,他哪需要我那個連奶油都涂得歪歪斜斜的蛋糕。
還沒退場的一些觀眾被邀請來分享蛋糕,場景簡直暖心又其樂融融,可為什麼我卻覺得心臟被壓迫得好難受。
喘不過氣似的。
我只得逃,慌不擇路地跑出場館。
又忍不住回頭去看,玻璃墻內,女孩正為他戴上慶祝生日的皇冠。
去年,是我給他戴的,因為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嫌傻。
今年,有一大群人給他過生日。
他會想起我嗎,每年都給他過生日的我。
我拿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
是:生日快樂。
他當然沒時間看手機,于是我蹲在玻璃墻前,慢慢把我們的聊天記錄翻了個遍。
原來我每天會給他發那麼多話,原來他一直都回我寥寥幾語。
我總是習慣跟他說晚安,他從不回我。
我總是跟他打起電話,他時接時不接。
沈杭從不會敷衍我,他只會明明白白地對我說,別來煩他。
手機突然在手里震了起來,抬頭才發現,他在玻璃的另一頭看到了我。
想也知道,他該是怎樣皺眉的表情。
「跟你說過別來了,有必要嗎?」
「……」
「我只是想給你過個生日。」
「我生日什麼時候不能過?」
「是啊,今天你生日,別生氣了,生日快樂,沈杭。」
我想讓自己笑起來的,可心臟真的太疼太疼了。
他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
「進來,你吃晚飯了沒?」
「……」
「傻站著干嗎?」他話里染了點不耐煩。
「沒什麼。」我吸了吸鼻子,叩著玻璃的墻面。
這麼遠的距離,果然還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就不陪你過生日啦。」
「以后,大概也不會陪你過了。」
「我不要你了,沈杭。」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反應,因為我把電話掛了。
拉黑鍵找了好久,直到他第二通電話打來,我才手忙腳亂地拉黑了他。
手里還提著給他做的蛋糕,其實并不好看,晃蕩了一路,說不定字都歪了。
我胡亂地將蛋糕一股腦地塞進身旁的垃圾桶里。
忽然回想起早上笨拙地用奶油在蛋糕上寫字。
寫的是:
「生日快樂。」
「我最最最喜歡的沈杭。」
13
好像把一個人從自己的世界里鏟除,是件挺難的事兒。
我刪了他的微信,拉黑了他的電話號碼。
跟所有的朋友說我們分手了,把和他有關的東西全扔掉。
整理畫袋的時候,突然發現一疊畫。
全是我,頭像,半身像,全身像,速寫,色彩頭像。
那時候集訓,私下里練習,我總是當他的模特。
我第一次遇到他,也是集訓的時候。
美術生的集訓挺苦的,可對我來說,其實不只是日復一日揮動畫筆的折磨。
我因為沒什麼聲響,被一個小團體帶頭孤立了。
她們欺負人是莫名其妙地,你甚至都不知道她們干嗎就非得欺負你。
在我的顏料里潑上臟水,把炭筆的筆屑削到我的座位上。
大聲地談論我的長相,還肆意地將我和班里另一個不愛說話的男生進行配對。
我那時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也不吃飯,一個人偷偷躲教室里邊畫邊哭。
就第一次遇見了沈杭。
穿著白襯衫,窗邊的光一股腦打他身上。
樹影悠悠揚揚地斑駁著。
我不知道沈杭為什麼會來我們班,他所在的班級明明離我們很遠。
我臉上全是碳粉蹭上去的印子,灰頭土臉的,還有眼淚。
他默默地拆了包紙巾,遞我面前。
我更窘迫了。
「這個地方,顴骨應該往上抬。」
突然一截修長的手指指到我的畫上,集訓時的男生大都是不修邊幅的,可他連指甲都修得很干凈。
那天,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來我們班,又給我指導畫。
不過后來,自那次遇見之后,我就和他認識了。
在路上他會跟我打招呼。
那時候的年紀大概,情竇初開吧。
沒有女生會不喜歡干凈又朝你笑的男孩的。
可我的小心思沒藏多久,霸凌我的那個團體知道我和沈杭走得近后,就開始瘋狂地嘲笑我。
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到沈杭面前,想看我出丑。
他們甚至還模擬我的語氣寫情書給沈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