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完了。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也不知道是誰回應誰,轉眼之間,我已經摟上了他的脖子,而他的手扶住了我的腰。
這是屬于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吻。
……
不知過了多久,他稍稍退開些距離,重重地喘著氣,落在我臉上的視線滾燙得幾乎要將我融化。
「靜靜……」
腦海中的某處神經,隨著他這一聲極輕的呢喃,啪的一聲,徹底崩斷了。
張了張唇,想說什麼,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用力地將我從長凳上拽下來。
我吃痛地低吟了一聲。
轉過頭,正好對上一雙熟悉、赤紅的眼睛。
6
說實話,看到是宋千渝,我真的有些意外。
特別是他現在面色鐵青,眼里滿是震驚和憤怒,就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我只覺得荒唐可笑。
他習慣了我十年如一日的付出,習慣了我不求回報的好,當我不再卑微和妥協,當我的眼睛不再看向他的時候,他又覺得不爽了。
更可笑的是,他可以對我疏遠漠視,劃清界限,卻不允許我主動放下,從無望的沉溺中脫身。
他好像,見不得我過得好一樣。
被宋千渝攥著的手臂漫出不舒服的感覺,我瞟了一眼,果然紅了。
我動了動手臂,卻被他攥得更緊,完全不給我掙脫的機會。
他看了我一會兒,目光一轉,惡狠狠地盯著何洲,眼里有濃烈情緒在翻滾,像是要把他吃了。
我皺眉,微微側身擋在何洲面前。
宋千渝愣了一瞬,眼睛更紅了,瞧了我半晌,他才嘶啞地開口:「何靜,我們認識了十年,你才認識他多久?就這麼護著他?」
我望著他,聲音淡淡:「何洲是我男朋友。」
宋千渝一下子僵在原地。
我看著他蒼白的唇,提醒道,「你掐得我手很痛。」
宋千渝反應過來,緩緩松開了我的手臂。
被他放開的瞬間,腳下突然一個不穩,我踉蹌著,跌在右邊剛好伸手的何洲懷里。
鉆心的疼從踝骨處襲來,我看了眼高高腫起的腳踝,這才發現,被宋千渝剛才從長凳上那麼一拽,好像真的脫臼了。
我突然很想笑,然后也就真的笑了出來。
宋千渝望著我的腳踝,顯然意識到了什麼,眼里閃過一絲無措。
良久,他動了動唇,「……抱歉。」
我不想再理他,扯了扯何洲的袖子,「送我去醫院吧。」
何洲立刻點頭,在我面前蹲了下來,「我背你。」
我正要爬上去,一只手陡然伸了過來,卻突然頓住,指尖顫了一下,停在了離我手腕幾毫米的地方。
我抬眼,對上宋千渝的視線。這雙冷漠的眼睛此時傻傻的,有些茫然。
隔了一會兒,他收回手,嗓音暗啞地開口,「小靜,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我很快回絕:「不用勞煩了,謝謝。」
說完,我靠上何洲的肩膀,雙手環住他脖子,由他背起。
走到拐角處的時候,我看了身后的宋千渝一眼。
他一身白襯衫,黑西褲,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們,整個人挺拔修長,卻又透著一股濃濃的蕭索。
打車到了附近的醫院,醫生幫我把骨位正了回去,開了一些活血散淤的藥,然后目光淡然地在我和何洲臉上掃了一遍,叮囑我這半個月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進行大幅度的運動。
一直到從出租車下來,我的臉都是紅的。
我把臉輕輕貼著何洲的后背上,感受著他的體溫,聽見他說,「學姐,這段時間,先搬去我租的房子住吧。」
我腦海中瞬間飄過剛才醫生的話,心臟砰砰直跳,「啊、啊?跟你一起住?」
何洲腳步頓了頓,語氣含笑,「我的意思是,你們宿舍在四樓,你現在腳上有傷,爬樓梯不方便。我租的房子有電梯,環境也還可以,搬到我那去住,我白天可以照顧你,至于晚上——」
何洲低低笑了一下,「我搬回宿舍去住。」
我的臉霎那間紅透了,輕輕嗯了一聲。
再次回到宿舍門口,已經是十一點半左右,沒想到宋千渝還沒走。
他看見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我蹙著眉,偏開了頭。
經過他身邊時,何洲突然開口:「靜靜,你晚上簡單收拾幾件衣服就好,其他東西我家里都有,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我微微側臉,瞟見宋千渝身體猛地一顫。
「好。」我說。
室友聽到我說要搬去何洲租的房子,并沒有很驚訝,她只是笑笑說,「何洲是個很好的人。」
我看著她漸漸恢復神采的臉,問:「你和——」
「分了。」
她仿佛知道我要問什麼,面色很平靜,眼神也沒有絲毫變化,「從那天晚上,他給你打了十三通電話開始,我就決定不喜歡他了。第二天我就提了分手。」
我蒙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我明明沒有接通。
室友抿了抿唇,說,「以前我無意間發現,你給他單獨設置了 love story 的來電鈴聲。」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笑了笑,「后來這個鈴聲再也沒響過,應該是你換了,或者把他拉黑了吧。
」
我點了點頭,我那晚不僅把他拉黑了,鈴聲也換成了 go away。
室友的視線在我臉上流連半晌,最后微微嘆了口氣,「小靜,他配不上我的喜歡,也配不上你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