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被當作小男孩一樣偏愛的感覺了。
況且,謝夭夭說她只有一個弟弟,叫謝衍。
不知為何,謝衍的心暖暖的,感覺謝夭夭這個姐姐也不錯。
「胡說,謝衍從來沒叫過你姐。他的眼里只有謝然姐姐。」
謝安憋了會,仿佛在想什麼能讓謝夭夭不爽的話,然后才開口嘲諷道。
聽了這話的謝夭夭愣住了,眼眶突然就紅了,沒有接下去,一副難受的樣子。
「我去廚房拿杯水喝。」
看著謝夭夭離開的身影,謝衍突然覺得心里有點堵,還有點……愧疚?
鬼使神差地走進廚房,看到大大咧咧的謝夭夭眼里紅紅的,看著他愣住了。
「你來干什麼?」
謝夭夭慌忙擦干了眼淚。
「我來看看你。」
某妖精表面一副傷心不已被戳到痛處的模樣,心里已經樂開了花,綠茶姐姐聽起來也不錯。
「謝安說得沒錯,確實是我自作多情,你從來沒有把我當過姐姐。」
謝夭夭搖了搖頭,眼淚汪汪地看著謝衍,看得謝衍心里難受。
「我……」
「姐……」
謝衍的聲音很小很輕,謝夭夭還是聽到了,走近他身邊。
「啊?聽不清……」
謝衍翻了個白眼,還是勉為其難地又叫了一聲。
「姐……」
某妖精撲哧一笑,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姐姐。」
謝夭夭誘惑的語氣繼續說著,想逗逗謝衍。
「姐姐……」
某妖精滿意地點點頭,又讓謝衍低下頭,摸了摸他的頭。
「弟弟真乖。」
本來以為自己會奓毛的謝衍蒙了一下,沒想到還……挺喜歡。
沒等他反應過來,謝夭夭就哼著小曲跑掉了。
其實,謝夭夭這個姐姐,還是不錯的。
謝衍揚了揚嘴角。
這段時間謝夭夭倒是過得很滋潤,過年來的親戚儼然是把她吹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這孩子打小就聰明。」
某個親戚夸得合不攏嘴,謝夭夭毫不留情地拆穿:
「堂嫂,我不是今年才被接回來嗎?你不是今年才嫁過來嗎?」
某堂嫂掛在臉上的笑凝固起來。
「哈哈哈,這孩子講話……」
某妖精自豪地表示她打小就是杠精。
18
正月初十一中就正式上課了,謝父開車親自送謝夭夭到了學校。
「加油努力,再接再厲。好好學習,夭夭爭氣。」
謝夭夭表示,大可不必,押韻口號,如此刻意。
下一秒……
「好的爸爸,不負美意。」
謝夭夭剛進學校就碰到了姍姍來遲的沈異。
「你這次沒發揮好。」
這次考試沈異雖然還是第一,但是遠遠不是他的真實水平。
沈異微微點頭,往日里好看的眉眼如同草原燃盡成荒野,整個人的氣壓都不對勁。
「怎麼了?」
謝夭夭總覺得這次見面沈異不太對勁,很不對勁。
臺階上少女攔住了少年,仿佛看進少年的心里。
「我爸……下了病危通知書。」
沈異的睫毛輕輕顫動,少年的夾克衫立起來,遮住了他滾動的喉結和干涸的嘴唇,只留下挺直的鼻梁和驚艷的眉眼,他微微垂著眼睛,讓人看不清情緒。
謝夭夭卻知道,他很難受,準確地說是很難受很難受。
「沈異,治啊,好好治,錢的事不用擔心,我有好多好多,都給你。」
沈異抬起頭,看著謝夭夭的眉眼,眼眶一下子通紅起來。
上課鈴敲響,鈴聲震得謝夭夭的耳朵疼,但是她還是聽見了。
「治不了了。」
沈異他說治不了了。
說完,他就獨自離開了,冬日的寒風冷得出奇,暖色路燈下他的背影卻孤單得像是隨時可以離開,風吹落了樹葉,落了他一身。
謝夭夭愣了很久,堅定地跟了上去。
她想,沈異才十八歲啊。
上課的時候沈異還是在看書寫東西,只是整個人比之前更冷了,仿佛緊緊地兜住了悲傷的河流留在肚子里,不讓任何人注意到他的難堪和悲傷。
周圍的世界還是那麼熱鬧,打情罵俏的,笑著約周末的,討論題目的,說老師壞話的。
只是熱鬧不屬于他,只有他一個人游離在世界之外,沒有溫度。
一只溫熱的手突然伸過來,在課桌下握住了沈異的手,遞給了他一張紙條。
「下課后,我陪你去醫院好嗎?」
沈異沒有回答,過了一會他的手里又有一張紙條。
「我不想你一個人。」
沈異依舊沒有回答。
謝夭夭也不惱,下課后去廁所堵他。
「沈異,讓我陪著你,無論任何事。」
樓梯間里,沈異背對著謝夭夭停住了腳步,再一次紅了眼。
別人都說,他是個禍害,克死媽媽,又禍害了爸爸,曾經他不信,可是如今親人一個接一個離開,他不得不信自己也許是煞星。
而但凡讓謝夭夭有一點危險的事,他都不愿意去做。
「不用了。」
沈異的聲音哽咽。
「不要推開我……沈異。」
沈異轉過身微微笑著,眼前的女孩子明媚又動人,可是他已下定決心要推開她。
他的世界,就不該出現光亮,他不能讓光亮折損于他。
他要讓她好好地活著,如清風朗月,如日月星辰,而不是因為他有一丁點受傷害的可能。
「謝夭夭,別自作多情了。」
還沒等謝夭夭反應過來,沈異就離開了,他的座位也遠離了謝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