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智商只有五歲。
他死之前手里還捏著我送的奧特曼卡片,滿心歡喜等我來找他。
但是我只找到了他的尸體。
他身上的肝、腎、心臟全部消失了。
一切的罪惡都起源于我親愛的男朋友。
男朋友對我悉心照顧,不能熬夜,不能吃零食,營養均衡。
是想讓我換腎給他的白月光。
1.
凌晨三點,我躲在廁所里把抗生素藥片塞入自己的嘴里。
我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丑,我是故意的。
廁所門被猛地踹開,我的男朋友忽地拉住了我后領的衣服。
往日清冷淡漠的梁隨此刻眼眸發紅,他伸出兩根手指頭塞進我的嘴里,想把藥都摳出來。
我被他扣得干嘔,我趴在地上,聲音沙啞地質問他。
「怕什麼,不就是怕我的腎損壞了,沒法給你的白月光換?」
「我怕我的孩子多一條腿。」
我抱著馬桶不動,咧開嘴朝著梁隨笑。
「梁隨,多一條腿正好賣了,你不就是做這個生意的嗎?」
一句話瞬間激怒了梁隨,他太陽穴幾乎都鼓起來,平時半瞇的眼睛此時瞪得很大。
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他要殺了我。
但是最后他忍了下來,咬了下嘴唇,溫柔地抱起我。
「看,你又說胡話,你的妄想癥很嚴重。」
他抱起我就往外面跑。
他的胳膊箍得我很緊,他又怕我被顛得想吐,跑起來很穩。
但是我還是故意吐到了他的身上。
穢物都吐到了梁隨白色的襯衫上,梁隨臉色未變,他甚至拿手抹去我嘴角的穢物。
他抱著我開到他的私人醫院后,我躺在擔架車上,梁隨冷靜地說。
「李小春,鬧是改變不了事實的。」
「我自愿把我的腎捐給許嬌。」我含笑看著他。
梁隨伸出手捂住我的嘴。
在病房中,我揮動手臂大喊著。
「我自愿捐腎給許嬌!」
醫生護士都詫異地看著我。
我振臂歡呼,就像是看到球隊進球一樣興奮,不顧梁隨捂住我的嘴。
梁隨對著護士露出一個冷靜溫柔的笑意:「我老婆是精神病,不好意思打擾了。」
對,從一年前,我要離開梁隨,梁隨就已經給我開了精神病的診斷書。
笑死我了,我要真是精神病,他敢讓我懷孕?
他只不過是拿這個困住我而已。
從醫院出來后,梁隨又把我送到了心理醫生那。
說是心理醫生,不過是催眠。
催眠我忘記死去的哥哥。
忘記梁隨曾經對我的禍害和算計,然后好好和他過日子。
2.
我哥死之前,我是仰慕梁隨的。
他曾經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在我和哥哥面前。
我年少的時候就知道,我爹打牌欠了七十萬后被人剁了一只手,后來又剁了另一只。
他跳樓解千愁了,我娘也跑了。
剩下一個上初中的哥哥帶著上小學的我。
我哥看了看裂了好幾道縫的土墻,伸著手指頭數啊數。
他數墻上的獎狀呢。
他數了三遍后對我說:「妹妹,你有五個,我就三個。你讀書吧,我不讀了。」
我那個時候還不懂事,還為自己能讀書感到快樂。
我不知道,我那個才是初中生的哥哥跑到包子鋪里找了個活。
他腦瓜子可靈了,人家看他年紀小不要他,他就在包子鋪門口站著,哪個客人吃完了,他就嗖地沖過去收拾碗筷。
那老板問他干啥,他回頭露著大白牙笑:「我爹娘都死了,我得掙錢養妹妹。」
老板心就軟了,我哥就順勢留下來了。
那個時候多開心啊,我哥每天下班都會給我帶包子吃。
我們兩個坐在家門口的石階上,他給我掰一塊,我小心翼翼地吃著。
雞蛋韭菜混著的餡不小心掉落一塊在我的衣服上,我哥順勢就撿起來塞到了自己嘴里。
他可聰明了,他不只是當服務員,他還學怎麼捏包子,怎麼拌餡。
我哥說,等他大了,他就開一個包子鋪。
我舉著手說:「哥,我也要跟你一起開。」
他敲一下我的腦袋說:「笨蛋,你要讀大學,開什麼包子鋪,等你讀大學賺了錢,你就可以開跨國包子公司了。」
好日子沒多久,哥哥的包子鋪還沒開起來。
我初一的時候,哥哥帶著我騎自行車被人給撞了。
我倆都被送醫院去,我哥用最后的意識說:「先救妹妹。」
等他醒來后,我哥耽誤了治療,撞了腦子變傻了。
他的智商如同五歲的兒童,他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他忘記了包子鋪的老板,忘記了包子公司的事情,忘記了隔壁送我來醫院的李大爺。
他就記得一個人,那就是我。
他嘴一歪,口水從嘴角流出來。
一雙眼睛里滿是笑意,他叫我:「妹妹。」
「妹妹」
我的眼淚也撲簌簌流下來了。
3.
我哥哥成這樣了,我讀不了書。
我正打算輟學的時候,梁隨找到了我。
梁隨的爸爸領著西裝革履的梁隨走進學校。
梁隨的爸爸臉上有一道刀疤,一臉狠厲,他卻穿著整潔的西服說:「我家是開私人醫院的,我想給孩子們免費體檢,就當行好事了。
」
體檢后,梁隨的爸爸讓梁隨挑幾個貧困生捐助。
我們幾個貧困生聚在同一個教室里,大家都不敢說話,看著站在講臺上光鮮亮麗的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