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一年后,她被發現是個假公主。那一晚,她差點被王爺打死。
一、
王爺一巴掌將南妃扇倒在地,怒罵道:
「本王買來的平朝公主,竟是個贗品?!」
在我印象里,這是王爺第一次打南妃。
畢竟她是那麼美麗嬌弱,惹人心疼。
南妃擦擦嘴角的血,爬起來,端端正正跪好,恭順又委屈,我見猶憐。
這是她的撒手锏。每次王爺不高興的時候,她就這樣賣乖弄巧,總能把王爺哄好。
可今天的情況不同。她被人揭穿是假公主。
揭穿她的,是一個新來的平朝降臣。
在今晚的酒宴上,他看到了王爺身邊的南妃,認出她并不是一年前平朝送來和親的華陽公主。
為了向新主子表「忠心」,他向王爺告發。
王爺本來不信,卻還是叫來幾個從戰場俘獲的平朝皇族,讓他們辨認。
幾人都說,這不是華陽公主趙紈,而是趙紈身邊的宮女。
王爺轉頭問南妃:「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南妃無法抵賴,低頭默認。
王爺先是錯愕,接著暴怒。
他開始解身上的牛皮鑲玉腰帶。
南妃忽閃著大眼睛,仿佛不懂他要對她做什麼。
而我懂。
王爺性情峻厲,治下頗嚴,曾有將士忤逆他,被他用馬鞭活活抽死。
這一年,只因他對南妃溫柔以待,她才不知他的冷酷一面。
他把腰帶對折,捏在手里,又問了她一遍:「你到底是不是平朝公主?」
她螓首低垂,小聲答道:「對不起。」
「嗖——」王爺手中的腰帶狠狠抽下來,伴隨著破空之聲。
本來是正對著南妃的臉打下來,不知怎麼的打偏了,腰帶掛了一下她的發髻,從她的耳朵上劃過去。
牛皮材質,非常硬實,上面又鑲著鴿子蛋大小的玉石,傷害可想而知。
南妃蒙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耳側,滿手殷紅的血。
還沒等她說什麼,王爺手中的腰帶便抽了第二下。接著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他是打給在場所有人看的。
讓那些平朝的降臣親眼看著,膽敢欺騙他赫拉王元修,會是怎樣的下場。
南妃縮在地上,護著頭。腰帶砸在她身上,發出鈍鈍的聲響。她一聲不吭,不喊痛,也不求饒,倒令人覺得驚奇。她一向八面玲瓏的,最會趨利避害,這個時候怎麼變成木頭了。
直到她的衣服滲出紅色,王爺才停手。
「把這奴才,關進馬廄。」他叫她奴才。在我們赫拉人眼里,奴才就等同于牲口。平朝人把奴才當公主送給我們,是莫大的羞辱。
幾個侍衛上前來,把南妃拖下去。
王爺用腰帶指向其中一個平朝皇族,把那人嚇得直往后退。
「你,回卞京去,告訴你們皇帝,四十萬兩白銀,二十天內送到赫拉來。不然,赫拉的鐵騎,將踏平卞京!」
等所有人退下,王爺叫住了我。
「琪齊,她剛才怎麼不求饒呢?」
我也不明白。如果她喊聲疼,求饒一下,王爺肯定下不去手了。
他疲憊地捏捏眉心:「你去馬廄,看著她。」
「是,王爺。」
跟著王爺那麼多年,我最懂他的心思。
他讓我「看著」她,便是讓我確保人不能死了。
我叫了大夫,去馬廄里為南妃上藥。
南妃面無血色,虛弱至極,忍著劇痛,還乖巧地對我說:「謝謝姐姐。」
二、
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情形。
一年前,王爺缺銀子了,就領兵南下。
赫拉王元修,最喜歡的就是銀子。
銀子可以向漢人買糧食布匹,向喀喇人買汗血寶馬,向胡陀人買刀劍弓弩。
我們赫拉人的數萬將士一路所向披靡,打進義雄關,直逼平朝都城卞京。
平朝派使臣求和,王爺說,若要赫拉退兵,平朝必須上貢四十萬兩白銀。
平朝一時拿不出那麼多現銀,使臣請求:上貢二十萬兩白銀,送一位公主和親,與赫拉簽訂三年停戰盟約,可否?
王爺在帳子里琢磨了一個時辰,同意了。
他特地強調:「必須是平朝皇帝的親生女兒。」
在王爺心里,平朝皇帝的親生女兒才值得上二十萬兩銀子。
平朝很快送來了公主和白銀。
我深深地記得,幾十輛車馱的白花花的銀子,都不及那位公主絢麗奪目。
她從馬車上走下來,穿著粉色的宮廷華服,炫目圣潔如草原上的格桑花。
我真不知該怎麼形容她的美貌,我偷覷王爺,從他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他覺得二十萬兩白銀和三年停戰換這個女人,很值。
她向王爺盈盈一拜:「王爺,若您保證三年不南下用兵,我便從此是您的女人。」
當著平朝使臣和赫拉將士的面,王爺拉過她的手:「好,那你便做本王的女人。」
三、
王爺的女人不多,他覺得養女人費錢,不如拿來養兵。
養好了兵,再南下去平朝搶錢,劃算。
華陽公主趙紈來了以后,王爺沒有讓她做王妃,只封她為南妃,意思就是從南邊買來的妃子。
對于這樣的怠慢,趙紈毫不介意。
赫拉草原是粗獷貧瘠的,和繁華富庶的南地沒法比。
趙紈剛來的時候很不適應,卻從未流露出半點不快。
她嬌弱卻不嬌氣,很會看眼色,恭順又懂事,把王爺伺候得周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