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能幫我打開突破口。」
她笑出聲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沈席玉,我真慶幸,你是個大情種。耍點手段,就能讓你背叛個徹徹底底。」
這些話,無異于往沈席玉心口上捅刀子。
他承認,南征北討多年,是因為太尉府有天底下最全的沙盤圖。
他耳濡目染,知己知彼,一坐上燕王之位,便勢如破竹。
原來,他不過是燕月一早就相中的工具。
「沈席玉,別怨我。」燕月勾勾手,便有人將刀架在了沈席玉的脖子上,「你壞事做盡,那孩子的命,是替你祭天呢,再過不久,宋氏,也會一起下去陪你。」
沈席玉被帶走了,走的時候深深看了她一眼,叫燕月無端生出一絲恐懼。
說心里不慌是假的,可她不后悔。
燕月咬住布巾,猛得拔出沈席玉的劍,疼出一腦門子汗。
國不可一日無主,她不敢殺沈席玉,軟禁便成了權宜之計。
李恒忠死了,會有王恒忠,孫恒忠……
只要毒藥源源不斷地送進去,沈席玉早晚會成為廢人。
11
在閨閣中養了足足一個月,我病好了大半。
如今,沈席玉消失了。
孩子也走了。
我一滴淚沒掉,終日坐在門前,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一言不發。
我沒有追問沈席玉去了哪里,家里也沒有人提起他。
一切仿佛重新回到了我沒出嫁的時候。
只是往來的百姓喜歡對著我指指點點,我的名聲,反倒不如巷子里的寡婦。
父親每每提著大煙斗,一個個驅趕。
他們就罵罵咧咧地跑遠,「怕人罵,就別出門啊!」
父親反罵回去:「我閨女愿意去哪去哪,她就是坐你家門前,你也得給我憋著!」
「不講理!不講理!」
那日午后,我去找了父親。
「當年,您怎麼把沈席玉趕走的?」
父親一臉不屑,「還能怎麼趕?打暈拖走的。就扔到王都外頭的土坡,家仆便回來了。」
我將李恒忠告訴我的事和盤托出。
父親緊緊皺著眉頭,「怪不得沈席玉恨宋家恨得牙癢癢,原來有人從中作梗。」
「父親,我要進宮。」
「不行。倘若真如你所說,燕月是罪魁禍首,你如何斗得過她?」
我騰得站起來,壓住心底的瘋狂恨意,「那就讓我的孩子枉死嗎?」
「沈席玉被軟禁,誰能護得住你?」
父親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失言,猛得剎住嘴。
「什麼意思?沈席玉怎麼了?」
父親擺擺手,不欲多言,「妧妧,天冷了,以后少出門。這事,不許再想。」
從那天起,他變得很忙,頭發也染了霜似的,白得飛快。
他說,家里就我一個閨女,我就是他和母親的命,他拼死也要護我周全。
可我不想龜縮在別人身后,當一個累贅了。
我將自己關在房里,一連就是數日。
第一場雪的時候,王都又亂了。
火光沖天而起,從南到北,一直燃進宮城。
我站在冰天雪地里,眼睜睜看著宮城上方的焰火盤旋。
響箭升了八次,從不同的位置飛起,在夜空中炸開。
我聽不見兵戈聲,卻能聞見隱隱的血腥氣。
父親不見了,太尉府被父親的舊部保護起來,所有的門都被封得嚴嚴實實。
他們又開始了。
亂世,總要死很多的人。
為了權勢,人人皆可為棋。
今夜,不知道又是誰踩著別人的尸骨,爬上去。
到了后半夜,大門突然被撞,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攀上了墻頭。
只是他們大多受了重傷,抵不過衛兵的攻擊。
突然,一柄寒光閃閃的長箭朝我射來,母親猛地推開我,自己卻被劃傷了手臂。
混亂中,身后便有人狠狠扯出我的發,拉出太尉府的大門。
「好啊,終于找到你了。他們兩個想調虎離山,差點要了我的命,只要你在我手里,我什麼都不怕。」
我聽聲音,就認出了燕月。
聽得出氣息不穩,應該受了重傷。
狡兔三窟,燕月的到來,我一點都不意外。
她手勁極大,順勢掐住我的脖子。
我一言不發,任憑她拽住向遠處退去。
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太尉府的士兵源源不斷地趕來,卻無人敢上前。
燕月敗了,如喪家之犬,將匕首橫在我頸子上,喝道:「放我走!否則,她必死無疑。」
不遠處,混亂的馬蹄聲如洪流滾滾而來。
我看到了兩個渾身浴血的人影,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沈席玉。
在他們身后,是千千萬萬奮戰一夜的將士。
「妧妧,你別動!」父親擦掉唇角的血,勒停馬頭,不敢寸進一步。
「燕月!放開她!」沈席玉在不遠處踉蹌下馬,渾身染滿了血。
他丟盔卸甲,露出傷痕累累的軀體,兩手空空上前,「燕月,我放你走,你別傷害她……」
燕月玩味道,「好啊,你發誓。」
「好,我發誓,若有違背,我沈席玉不得好死!」
燕月冷笑一聲,「你拿宋妧的命發誓!」
沈席玉抿著唇,沒有說話。
燕月笑出聲來,粗糙刺耳,「沈席玉,我真想不明白,天下美人多得是,區區一個破鞋,有何能耐把你迷得神魂顛倒?」
沈席玉沉著臉,眼底閃著烈烈寒光。
若不是燕月手里掐著我,他必然要了她的命。
燕月視若無睹,干澀的嘴唇貼在我耳邊道:「宋妧,我和你打個賭,你死后,看沈席玉能為你守身如玉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