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唇角輕勾:「程長天是個無父無母的強奸犯,和程寄川有什麼關系?」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仿佛一瞬間恍然大悟。
「你到現在都對那些資料的真假深信不疑,也不枉費我用了將近五年時間,一點一點偽造出它們,確保調查軌跡萬無一失。」
這才是我下給盛超最大的一盤棋。
通過偽造的仇恨,讓他自以為和我綁在一條船上,最后把我帶回了那間連程寄川都不知道的別墅中。
離開警局后,我和程寄川把程阿姨的骨灰放進了墓園,又在墓碑前放了一大束天堂鳥。
這場姍姍來遲了十年之久的真相,總歸大白于天下。
那天下午,走出公司的時候,天空飄起濛濛細雨。
我剛點了支煙,還沒來得及抽,就被程寄川劈手奪過去,咬在嘴里。
他拉開車門,沖我微一偏頭:「上車。」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坐進副駕,挑眉笑道:
「你這樣子一點也不像那個身價不菲的盛總,倒像是校園惡霸。」
他頓了頓,摘下煙在指間捻滅,而后湊過來,于近在咫尺的距離盯著我:「我從來就沒想過當這個盛總。」
「……」
「這些天你的疏離不是我的錯覺。我知道,五年太久了,我們又沒有見過面,你會覺得我變了,哪怕我們已經收拾了盛超和他媽,你還是覺得回不到過去了。」
事實上,比起當初酗酒而死的我媽,程寄川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最了解我的人。
從前我要玩那些扮演游戲,他就陪著我。
而如今我在真假交錯的戲碼中退縮,他同樣也是第一時間察覺到。
那些放肆迷亂、不加掩飾的親昵,就像是告別前的加速燃燒。
我微微垂眼,避開他的目光直視:「你和莊心虹的婚約……」
「沒有什麼婚約,從一開始就沒有。」程寄川果決地打斷了我,「我只是和她談了場合作,各取所需而已。而且莊心虹也不可能喜歡我,不可能喜歡任何一個男人。」
我想到那個總是和莊心虹同進同出的女人,有些恍然。
車內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外面逐漸細密的雨聲傳來。
程寄川那雙冷冽的眼睛望著我,忽然道:「那天晚上我說的沒錯。」
我怔了怔。
「孟星瀾,到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要先放棄我了?」
「我沒……」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安全帶在我們之間,硌得人并不舒服,程寄川卻像是全然感受不到一樣,甚至把我抱得更緊了。
「可能在別人看來做盛川很好,事業有成,家大業大,但我只是程寄川而已。」
「你還想玩什麼我都陪你玩,但別離開我。」
「別再離開我了,孟星瀾,我不想再有下一個五年。」
這聲音里飽含的厚重情感,幾乎將我全然吞沒。
我終于反手抱住他,卻又悶聲悶氣地說:「你的淚痣。」
「嗯?」
「淚痣不見了。」
「那去點一顆。」
他毫不猶豫地說完,又忽然抓著我的手,「或者你帶我去買一支眼線筆吧,我天天畫給你看。」
17
程寄川把名字改回來這事,在盛世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好在他這六年拼來,穩扎穩打,倒也沒人對此提出什麼異議。
至于之前的田律師,程寄川告訴我,盛超的母親出軌多年,盛超才是他自己口中那個「野種」
,他爸也是知道了這件事后,自己叫來田律師修改了遺囑,而并非程寄川篡改。
我有點疑惑:「所以他的死也是盛超動手嗎?」
「或許吧,我沒打算追究。」程寄川淡淡地說,「當初他因為我媽沒有利用價值就一腳踢開,費盡心思地把盛超接回來培養,這就是他自己要承擔的后果。」
第二年春天,莊心虹和莊家人徹底鬧翻,帶著她的伴侶去國外登記結婚了。
得知這個消息,我有些明白過來:「所以那天你們去看婚紗和鉆戒……」
「各看各的,拼個單而已。」程寄川說,「第二件八折。」
「程寄川,你現在大小也是個董事長——」
我沒說完的話,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他在我唇間低低地笑:「但董事長夫人從小就教我,要勤儉節約。」
我耳朵一下子微微發熱。
他的眼尾還點著那顆我早上用眼線筆畫上去的淚痣,人卻已經反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打開,露出里面兩枚戒指。
纏繞的藤蔓,點綴其上的鉆石,讓它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喜歡嗎?」他勾著唇笑,「喜歡就送你。」
不同尋常的求婚,沒有花束和蠟燭,像極了很多年前,高考后的那個夏天,他隨意可又真摯萬分的告白。
我拼命點頭:「喜歡,而且像我。」
是很像我。
我是攀著程寄川纏繞生長的藤蔓。
自陰暗處而起,還以為會永遠匍匐,可竟然有幸,讓他在我七歲那年,一把拽起我,從此支撐起我的骨骼和脈絡。
而他,是我生命里閃閃發光的鉆石。
作者:巧克力阿華甜
來源: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