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總這是替我們公司炒了我?」
「不,是替你炒了這家公司。」
盛川低頭看著我,眼睛里的銳利的光芒仿佛要刺穿我,
「大不了來我這里工作,但別喝酒,孟星瀾。」
我被燈光晃得頭暈,于是瞇起眼睛:「盛總這麼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啊,不怕我搞砸?」
「我當然相信。」
說不上來,那一瞬間究竟是什麼心情。
有無數幀過去的畫面涌上來,吞沒我,又如退潮般散去,最后只留下那個我喝醉的晚上,他背著我一路走回宿舍的場景。
好像很遙遠,又好像不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盛川抱著我,走進電梯,一路到了樓上的房間。
他把我放在床上,轉身去關了門。
再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從包里摸出眼線筆,用筆尖在他眼尾輕輕點了一下。
盛川的動作一下子蹲在原地。
他的聲音好像裹挾著一團濃霧,滿是辨認不清的情緒:「你在干什麼?」
我仰頭望著他:「這里應該有顆痣才對。程寄川,你眼尾的痣呢,為什麼點掉它?」
「你喝醉了,我是盛川。」
「你不是很討厭盛家嗎,不是說盛家差點害死程阿姨,所以你一輩子都不會回來嗎?盛家的錢就這麼重要,你連程阿姨失蹤的事情都可以不追究了?」
我放肆地笑起來,抬手拂過他眉眼:
「不高興了?因為我說了實話嗎,程寄川,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這麼能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的人啊?」
盛川沒說話,只是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把我拽進洗手間。
我踉蹌地跌坐在浴缸邊,下一秒,冰冷的水流就沖了下來。
濕淋淋的冷意飛速四散開來,我仰頭看著盛川,正對上他垂眼看過來的目光:
「別發瘋了,孟星瀾,清醒清醒,看看我到底是誰。」
「……盛總。」我扶著花了妝的臉苦笑,「對啊,你怎麼會是程寄川,他不會舍得我淋一身冷水,因為擔心我生病。」
「對,我不可能是他,所以你最好清醒一點。」
盛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打開熱水開關,轉身欲走,「自己洗個澡吧。」
但他沒走成。
因為我伸手抓住他后腰的衣擺,用力把人拽了回來。
四濺的水花里,淋濕的襯衫清晰地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線條。
我朝他吹口哨:「一起啊,盛總。」
他在蒸騰的霧氣中看著我,眼神被染得朦朧不清:「孟星瀾,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熟悉的聲音和語調,我快要忍不住想起那個迷亂的、天翻地覆的黃昏。
被繩索捆縛的程寄川,和反而被徹底釋放的人類原始情愫。
我捏著他下巴,輕聲道:「再叫一聲。」
「孟星瀾,你……」
「下次別連名帶姓地叫我。」我前傾身體,吻住他,「我會忍不住。」
8
大概是盛川打過了招呼,提交離職報告后沒費什麼工夫,公司那邊就領著我辦好了手續。
我很順理成章地,就進了盛川的公司工作。
辦完入職手續,我借口要打電話,躲在樓梯間給盛超發消息:
「我已經入職了盛世集團,盛川說下午會給我安排工作。」
「想辦法拿到一周后 K 市那個項目一期的報價,然后傳給我就行。」
「這麼早就開始行動,不怕盛川懷疑?」
「沒時間了,如果他和莊心虹的婚事提上日程,就算我們想搞垮他,莊家也會出手保他。」
我有些恍然。
原來這才是盛超冒險找我合作的原因。
結束和盛超的對話后,我退出頁面,重新點進另一個對話框。
過往的聊天記錄一片空白,只有一條孤零零的,新發來的信息:「一切順利。」
我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后沉默地刪掉它。
走出樓梯間,剛到辦公室門口,盛川的秘書就匆匆迎上來:「孟星瀾,盛總找你。」
不知道盛川是不是太過相信我的能力,入職后他安排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和他一起去 K 市談項目。
「在前期方案上有一些關鍵點,需要我們親自過去考察確認。」
盛川把手里的文件袋遞給我,「這是資料,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來問我。」
我接過文件袋,望著他挑起唇角:「盛總這麼信任我,是不是因為從前十幾年的情分?」
安靜許久。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收回目光,聲音冷漠。
「別試探我了,孟星瀾,不會有結果的。」
我知道。
知道沒有結果,可是又總想,再試一試。
那個文件袋里的資料,我差不多用了兩天時間初步了解后,就和盛川一起上了前往 K 市的飛機。
到地方后,才發現秘書只訂了一間房。
進門后我反鎖房門,插了房卡,忍不住調笑:
「兩個人出差就定一間房,盛總這是為了節約經費?」
他松了領帶,隨手扔在沙發上,又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走過來吻我。
兩個人踩著凌亂的步伐一路跌倒在床上。
許久許久,盛川才慢條斯理地說:「不,是為了忙里偷歡。」
到項目競標那天,我跟在盛川身后,果然在現場看到了盛超。
競標前在走廊碰面,盛川看著盛超,神情冷淡:「還沒學乖?」
「怎麼,大哥盯上這個項目,別人就連競標的資格都沒有了?」盛超嗤笑,「方案和報價各憑本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