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搬過來之后,他也開始頻繁地住在這邊,似乎一開始我跟他回去過的那棟市郊別墅,反而形同虛設。
而第二周去公司,我就跟上司申請調去了市場部。
在外面跑業務時難免會有酒局,我的酒量又不算太好,于是經常喝得醉醺醺地回去。
站在玄關掛包的時候,忽然就被一只手扯了過去。
踉蹌了一下后,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第幾次了?」盛川的聲音里壓抑著怒氣,「孟星瀾,你每天喝成這樣回家,到底是在干什麼?」
「抱歉啊盛總,工作需要。」
我踢掉高跟鞋,懶洋洋地應聲。
「什麼時候,采訪工作也需要喝酒才能進行了?」
他扳著我的肩膀,迫使我轉頭看著他。
我眨眨眼睛:「公司市場部缺人,所以暫時派我過去頂替一段時間。盛總這麼生氣,是因為我都沒陪你喝過酒嗎?」
他驀地推開我,我往后退了兩步,跌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盛川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嗓音冰冷:「孟星瀾,你把你自己當什麼?」
「嗯……當成和你一晌偷歡的情人啊,不是嗎?」
我仰著臉看他,「難道是這段時間相處太和諧,盛總忘記我們是怎麼開始的了?」
盛川那雙澄澈的眼睛里,怒氣一閃而逝。
而后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轉過身,毫不留情地摔門離開。
我自顧自笑了一下,仰面躺在沙發上。
客廳天花板的燈光照在我眼睛里,像是游動的一尾魚,又濺起瀲滟波光。
闔上眼睛,我不可避免地想到過去。
剛上大一那年,我參加學生會聚餐,結果喝醉了。
旁邊的男生纏著要送我回寢室,結果一抬眼,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程寄川。
他神情冷然地邁步過來,等那男生灰溜溜地離開后,才換上一副無奈的表情看著我。
「喝醉了?」
「嗯……走不動路了。」
程寄川也沒說話,他蹲下身來,任由我爬上他后背,摟著他脖頸,將我一路背到宿舍樓下。
我伏在他略顯單薄的脊背上,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胸口,連同心跳聲一起。
醉醺醺的我思維混亂,胡亂說著醉話:「看來我酒量真的不行。」
「是不行,以后不要喝酒了,容易出事。」
「怕什麼,有你來救我。」
「我怕我不是每一次都能趕得及——總之,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就不要喝了。」
他把我往上推了推,顛簸中我下意識把人摟得更緊:
「那我以后工作了,必須要喝酒,怎麼辦?」
「那……辭職,換一家。」
「找不到下一家呢?」
「我養著你不就好了。」
「才不要!」我趴在他背后,語無倫次地背著舒婷的《致橡樹》,「我不做攀援的凌霄花,我要和你分擔寒潮、風雷、霹靂,共享霧靄、流嵐……」
后來我醉得更厲害,詩也背不下去了,還沒到宿舍就已經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宿舍床上了。
不知道程寄川是怎麼躲開宿管阿姨,把我送回去的。
但從那之后,一直到他「死」前,我都沒有再喝過一杯酒。
7
盛川這次離開,似乎是生氣了,有好幾天都沒過來。
我沒和他見面,倒是盛超找過我一次,提醒我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合作。
「我知道。」我握緊手機,垂眼看著桌上的花束,「這兩天,盛川沒聯系過我,應該去查你公司的賬了吧?」
「哼……」
盛超語氣里閃過一絲惱怒,「查又如何?那家公司無論如何都是我爸生前指名道姓要留給我的,難道他還能強行奪過去?」
我低笑:「為什麼不能?我不了解如今的盛川的手段,難道你還不了解嗎?」
「……既然談好了合作,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盛超警告我,「孟星瀾,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你可別搞砸了。」
我沒應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因為市場部門的主管已經在另一邊喊我。
「今晚有個酒局,是很重要的大客戶。小孟,我對你的工作能力很認可,你跟著一塊兒去,記得把妝補好。」
我微笑著應聲:「好。」
大概因為是大客戶,公司把酒局的地點定在 A 市一家很有名的五星級酒店里。
酒過三巡,對面被稱作徐總的中年男人借著碰杯的機會,一把攥住我的手。
「孟小姐再陪我喝幾杯,聊聊合作嘛。」
他拿工作做噱頭,我不好翻臉,趁倒酒的動作抽出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借著去洗手間的名義逃到了走廊上。
今天的酒度數不低,我的臉頰和耳朵都已經在發燙,撐著墻壁往洗手間走,卻在拐彎的地方撞上一個人。
抬眼看去,正是神情冷銳的盛川。
他扶住我晃晃悠悠的身體,抿唇叫我:「孟星瀾。」
語速很慢,聲音里已經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怒氣。
「好巧啊,盛總。」
我沖他擺擺手,「不過我還在工作,得走了。」
說完,我就要越過他繼續往前,錯身的一瞬間,盛川卻驀然扣住我肩膀往后拽。
眼前天旋地轉,回過神時我已經被他抱在了懷里。
「你的工作到現在就結束了。」
其實不巧。
我早知道盛川今天要來這里談生意,也早知道他看到后會第一時間制止我。
過去的記憶共同構成了如今的我和他,他不想讓我繼續做這份工作,最好也是最方便的選擇,就是把我安排進自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