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去過四次民政局辦離婚。
第一次,他說出差飛機晚點,一直耽誤到民政局下班才姍姍趕來;第二次,他人到了現場,但是忘帶身份證;第三次,他愣說自己得了腸胃炎,一直蹲在民政局的廁所不出來。
今天是第四次。
我到達民政局的時候,看到馬上就要成為我前夫的余染和他的白月光金淼淼在門口拉扯不清。
呵!這一對狗男女當真情到濃時,一刻也等不及了。我冷笑一聲。
三個人一起去民政局辦事,也是人間少有的風景。
走近了,我聽到余染問金淼淼:「你怎麼來了?」
金淼淼立刻眼角泛紅,一陣微風就迎風流淚。她瞪著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飽含深情地看著余染,沒有接話。
她怎麼接呢?總不能說自己是小三兒,眼瞅著喜歡的男人今天離婚,擔心橫生枝節所以來現場督導?
但余染似乎并不想讓金淼淼出現在這里,他推著金淼淼趕緊離開。
怎麼?擔心我動手打了他的白月光麼?呵呵,我還嫌臟了我的手。
「是我叫她來的。」我冷冷地說,輕蔑地看向余染。
我擔心余染這個慫包又臨陣掉鏈子,故意找金淼淼來壓陣。
他明明嘴上答應了要離婚,卻遲遲拖著不肯辦!
我要是不把他的白月光金淼淼叫來,我擔心這次他還得出狀況。為了和他離婚,讓他和小三兒終成眷屬,我真是操碎了心。
故意走在前面,我可不想看著余染和金淼淼當著我的面牽手,擁抱,秀恩愛,倒也不是嫉妒,是怕惡心得等下吃不下飯。
閨密沈媛還在酒吧等我,等著我回去轟趴三天三夜慶祝我重獲自由。
我在腦子里清點了一遍包包里的證件,今天上午我在家把證件掏出來檢查再裝進去,再掏出來檢查再裝進去,不下十遍。第十一遍時看著戶口本上「余染」兩個字,才感覺心口竟隱隱作痛。
不知道別的女人在發現丈夫劈腿時是會瞬間忘記過去所有的溫情,陡生恨意,還是像我一樣,嘴里說著離婚,心里如同亂麻。
不過還好,雖然內心翻江倒海,但硬漢的形象我還是拗出來了。離婚,馬上離婚,凈身出戶。
「漫漫,我有點頭疼,要不今天還是算了?」余染在身后叫我。
既然那麼不想離婚,難道當初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劈腿麼?
「別磨蹭了。」我冷漠地說著,轉身向前走。
突然身后傳來金淼淼緊張的叫喊:「余染!余染!你怎麼了?!」
這又是作的什麼妖?我回過頭真的很想說:「余染你別像個小孩子一樣耍無賴,既然你不愛我,就不必費盡心力再賴在我身邊。」
然而余染暈倒在地上,任由金淼淼怎麼呼喊他,都沒有回應。
我的手心發涼,有點擔心,過去一年余染常說頭疼,偶爾久坐站起時也會頭暈目眩,偶爾也暈倒過,但很快自己就爬起來了。他科研壓力大,總推說沒有時間去醫院檢查。我渾身發冷,有種不祥的預感。
作為原配,我站在距離余染兩三米的位置,看著小三兒撲在余染的身上,緊張地哭喊,我覺得這畫面真諷刺。默默拿出手機,打了 120。
120 來了,只允許家屬上車陪同,金淼淼還想上前,被我一把拽下。
畢竟手續還沒辦完,我還是他法律意義上的妻子,金淼淼算個什麼東西?
2
我們去了省醫院,余染被推進了急救室。
我在外面來回踱步,竟說不上希望他有事還是沒事。
等了半晌,醫生出來通知我,余染的腦袋里長了腫瘤。
轟,是天塌下來的感覺嗎?
倒也不全是。
頂多就是天降八十一道烈雷,我以為會劈中狗男女,沒想到卻劈到我自己。
畢竟婚沒離成,負心漢變成拖油瓶,成了我回歸自由、自我放飛路上的絆腳石。
我看著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的余染。嘆了口氣,明明劈腿的人是他,但他卻躺在床上,等我來收拾這爛攤子。
沈媛接到我的電話后立刻來醫院,見了我就嚷嚷:「手續辦完了嗎?」
我給她晃了晃包里的紅本本,還沒來得及換成綠本本。
「這麼個破爛玩意兒怎麼還在手里沒處理出去!」沈媛說話向來口無遮攔。
我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快閉嘴吧,我已經夠心煩意亂了,別光瞎逼逼也不解決問題。
沈媛看出了我的嫌棄,掏出手機:「我幫你問問度娘,夫妻雙方一方昏迷不醒,怎麼可以快速離婚。」
我真想拿個膠布把沈媛的嘴巴貼上。來往的護士和患者紛紛側目看我,仿佛我是個要拋棄患難丈夫的壞女人。
余染暫時脫離了危險,但一直沒有醒來。他被留在 ICU 里觀察。
ICU 的費用亂七八糟加起來,一天一萬,余染一住就是一個月。再不醒過來,他就要花光我們的家底了。難道他對凈身出戶耿耿于懷,所以潛意識里換了個方式從我口袋里掏錢?
沈媛說:「直接放棄治療吧。
這種背信棄義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人道主義同情和救援!況且還是個無底洞!你把人送給白月光吧,讓那個女人過來翻身喂水,按摩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