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他,比我想象中要快樂很多。
我可以和同事、朋友們吃夜宵、玩桌游到很晚才回家,不用擔心錯過宋遠河回家。
還記得有一次,宋遠河忙項目,我們整整一個月都沒什麼聯系。
雖然想他又委屈,我也不敢鬧,慢慢習慣之后就和同事們一起玩。
那天恰好還在外面吃飯,宋遠河破天荒地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我仍然記得當時自己手都有點抖,聲音也抖:「怎麼了?」
「我回來了,你不在就問問。」
「我和同事在外面吃飯,我現在就回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開心,只是腦子熱熱的。
「不用了,你玩吧。」宋遠河打斷了我的話,利索地掛了電話。
可我還是和同事道了別,火急火燎地趕了回去,真的太想他了,好想見他。
偏偏等待我的只有一屋子黑暗。
他走了,多幾分鐘都沒等。
我說不出當時的自己是什麼心情,無措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不過更讓我無措的是現在。
斷聯半個月,走得干凈利落的宋遠河就在我家門口,靠著墻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不想分手。」宋遠河不像是求復合的,倒像是談要求的。
但是他說出來的話還挺讓我震驚的,我真的完全沒想過他會想復合。
我以為他和我分開不會有任何遺憾,甚至應該很快會和袁楠修成正果。
大概是出于困惑吧,我就問了出來:「為什麼?」
宋遠河現在倒是愿意告訴我自己在想什麼,而不像從前一樣什麼也不說,悶在心里冷冰冰的,叫我想破頭,焦躁難安。
「和你分開的半個月,我很不開心。
」他垂著眼睛沒有看我,看起來有些低落和納悶,可能他自己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會不開心。
我盯著他瞧了一會,打開門,「你只是不習慣,但你遲早會習慣的,別來了。」
「是嗎?」
我關門的時候聽到宋遠河低聲反問了一句,不是質疑,好像他自己也在思考問題的答案。
靠在門上,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跳動得并不劇烈,只有一絲絲可以忽略的疼。
「是。」
這句話我講給自己聽,也講給回憶聽。
時間再長一點,他對我而言就是陌生人了,現在不要出現。
公司有去美國總部學習一年的機會,我爭取到了,和爸媽溝通之后,就上了飛機,白云之上,所有被拋棄的自尊,丟掉的堅持,放棄的性格,我都找了回來。
在美國的一年因為沒什麼其他要分心的東西,感覺除了工作,生活一片空白,我就只能全身心撲上去,慢慢在總部站穩了腳跟,學習交流時間結束,也成功留了下來,成為了項目部的副總監。
公司和 M 大一個計算機實驗室有合作要談,我便帶著幾個人去了 M 大一趟,和史密斯教授見面的時候,他身邊跟了一個學生,很高,是當初帶我進 A 大的男生。
那一瞬間,被埋藏的記憶蜂擁而來,我想到袁楠說的那句「一般」。
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墻壁上的鏡子,還是那張臉,但四年里我被磨去的棱角又浮現,只是這一次藏在了眸底深處,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脫胎換骨。
我沖那個男生友善地笑了笑,開始和史密斯教授談合作。
教授是個爽快人,我們只談了四十多分鐘,就基本確定了初步合作的意向。
他讓周致野帶我們一行人逛逛實驗室,順便逛逛 M 大。
「你是今年剛來讀研的嗎?」我抬頭看著周致野,隨便問了問。
他鄉遇故知,還是給我善意的故人,不免覺得有些親近。
周致野點點頭:「不是,研二了,我記得你。」
那件事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他還能記得我,我有些吃驚:「真的嗎?你居然還記得,自我介紹一下,許梓清。」
「周致野。」周致野笑了一下,「因為蛋糕很好吃,而且你當時好像要哭了,所以印象比較深。」
原來那麼明顯嗎,我以為我忍住了。
我笑了笑,心里沒再起波瀾,都過去了。
因為同事們都表示想吃 M 大的食堂,周致野征求過大家的意見后,就帶我們去了 M 大的一家中式餐廳。
環境很好。
讓我吃驚的是周致野明明是在場最小的一個,卻把大家都照顧得無微不至。
把菜單給每個人看了一遍之后,他又加了幾個特色菜,特別有注意大家的口味。
因為身高原因,手長腳長的他,看到任何人有夠不到的菜都會用公筷幫大家夾到碗里,也會主動幫大家添飲料。
觀察到這一切的我其實心里是起了波瀾的。
他長得真的很高冷,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樣子,可這一回又讓我想到當初他的禮貌和體貼。
分寸感掌握得極好,既幫助了別人,又不會讓別人多想。
6
隨著合作的推進,我們整個項目組的人都和史密斯教授那邊的幾個人熟絡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有點緣分又都是中國人,甚至連租的房子都是一個小區,所以我和周致野的關系更為親近,已經算是能交流心事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