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頭也不回地進了主臥,甚至還故意用力地關上了房門。
態度可謂是十分惡劣,我分明清楚自己才是那個外來者,卻絲毫沒有鳩占鵲巢的羞恥感。
領證前,我理直氣壯地要求齊泊舟搬去次臥給我讓位,而這只是因為主臥有獨立的衛生間。
齊泊舟毫無怨言地答應了。
不僅答應了,他還主動幫我整理了行李。
此時房間里整潔干凈,散發著好聞的白桃味。衣柜里,衣物按照顏色長度被分門別類擺放好,有兩條褶裙甚至還被認真熨燙過。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細心妥帖到這個地步。
心里突然浮起一絲小小的愧疚,洗漱結束后我躺在床上,開始反省自己,之前那樣對他是不是有點過分?
可洶涌的睡意來襲,我還是沒能反省成功。
四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走出房間的時候,齊泊舟已經做好了早餐。
他系著圍裙,看起來十分賢惠。
然而在看到我的穿著后,卻輕輕地皺了皺眉。他心里滿是擔憂:「外面在下雨,這樣冷的天氣,昭昭怎麼可以穿裙子呢?」
可心里想得再多,面上他卻只是悶悶地說了句「外面在下雨」。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他看起來似乎有點可憐。低頭看了看自己,我猶豫片刻,還是轉身回房間換了件厚衣服。
再次出來的時候,齊泊舟的心情變得很好。
但他的好心情只持續到早餐結束,我理所當然地通知他,自己要回學校。
齊泊舟坐在椅子上,低垂著眼:「一定要走麼?」
我「嗯」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向他解釋回學校是因為畢業論文出了點小問題,可話到嘴邊,我轉念一想,為什麼要向他解釋呢?
我沉默了,氣氛也變得沉默。
其實我知道,如果我愿意解釋,他會很高興,可我就是不想這樣做。
齊泊舟遲疑了一下,再度開口:「所以……今天晚上會回家嗎?」
「不會。」
我回答得堅決,而后狀似無意地說道:「在學校里寫論文進度會更快,如果沒什麼事,接下來這半年,我應該會一直待在里面。」
齊泊舟臉色染上些許蒼白,抿了抿唇,而后起身開始替我細心整理書包。即便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他完全有資格請我留下,但他仍舊選擇順從。
「不要走,昭昭,別離開我……」
明明心里一直在挽留,可現實中卻始終一言不發,這個人似乎習慣了付出而不是索取。
沒來由地,我開始感到煩躁。
順手扯過書包,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任誰都看得出來,我是故意的。
齊泊舟還保持著拿書包的姿勢,只是手指在微微發抖,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俯著,一副受氣包的模樣,看起來卑微又可憐。
我應該感到愧疚的。
但事實上我覺得很暢快,同時又覺得很難過。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扭曲的人,正在通過不斷地傷害別人,來體驗被在意的感受。
我聽見了他惶恐不安的心聲,在請求我不要討厭他,也不要離開他。
其實齊泊舟什麼都沒做錯,我才是那個壞人。
半晌,我問他:「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齊泊舟難過得眼眶泛紅,似乎立刻就要哭出來,可即便這樣,他也什麼都不肯說。
說不清楚為什麼,有一點失望。
背著一個空書包,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五
最近一直在下雨,天氣預報說,接下來還會下好幾天。
住在學校的感覺其實不大好。
大四下學期已經沒有安排課程,室友們都回家了,寢室里只有我一個人。
沒有社交,每天頹廢地寫論文,心里總是覺得煩躁,在打開手機發現沒有新消息后,我甚至開始覺得有點難受。
雖然我從不主動去找齊泊舟,但是他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
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多,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早就在提醒我該去吃晚飯了。可此時的聊天界面上,最新的消息記錄仍舊停留在中午十二點,他說今天會下暴雨,氣溫驟降,叮囑我多加一件厚衣服。
看了看電腦,論文寫了一半,文獻綜述還需要修改。
一定要留在宿舍寫論文嗎?我捏著冷僵的手指,認真地思考著,然后發現,自己并沒有一定要留下的理由。
寢室里沒有人和我說話,食堂里的飯菜也并不好吃。我們這棟寢室樓,晚上十點就開始斷電,經常停水,洗衣房總是很擠,不方便極了。
住在學校里,這到底是在折騰齊泊舟?還是在折騰我自己?
「啪——」
正想得出神,門外走廊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響,與此同時,頭頂上的燈光突然熄滅。
停電了。
寢室里昏暗下來,我熟練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思索三秒后,把電腦裝進了書包,拿起一把傘往外面走去。
我告訴自己,并不是因為擔心齊泊舟才會選擇回家看看,完全是因為寢室里停電了——
沒有電,我還怎麼寫論文?
打車的時候,我想到了齊泊舟說的今天會下暴雨,但我完全沒有想到,暴雨會在我下車的那一秒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