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三

我醒來后，見過董哲寧一次。

董家已經支離破碎，董媽和董曉曉鋃鐺入獄，董爸一人回了老家。

而董哲寧給董曉曉留下了出獄后維持生活的錢后來見了我最后一面。

他告訴我他要離開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先往西藏那條線走一走吧。」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楞楞地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突兀地問:「你最近還失眠嗎？」

不等我回答，他自嘲地笑了，然后擺擺手，轉過身緩緩走出了我的視線。

這一次，我的心沒有感到疼。

我抬起頭，放眼望去萬里無云，是個好天氣。

我跨上哈雷打算出門兜個風。

車尾被人拉住，我回頭：「跟著我干嘛？」

男人一臉無辜：「卡里的錢還沒親完呢。」

真煩人。

我拋給他一個頭盔。

「你笑什麼？」

「我沒笑。」

「別不承認，我看見了。」他笑得狡黠，「我們去哪兒，姐姐？」

層樓中不知是誰養了鴿子，呼啦啦一圈放出來，飛地遮天蔽日，十分肆意。

長風萬里，任君行。

【番外 言頌·漸漸】

或許是命好，言頌在任何時候都是個燦爛明媚的少年，成績好，家境好，沒什麼煩惱，好奇心很重，有些玩世不恭卻最是讓少女心動。

從小到大，喜歡他的女生數不勝數，多到他記不住。

關于盛珂，言頌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印象，是因為她手上的傷痕。

他拿著一疊數學試卷發，遞給盛珂時瞥見了她長袖下一道道細長的傷痕。只是一眼，她便驚得縮回了手。

那時言頌正被競賽弄得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班里已經風云攪動。問了朋友才知道，她竟因為自己隨口一句話遭到了欺凌。

為此言頌特意和朋友在班里那個喜歡他的「大姐大」王雨面前演了一場蹩腳的戲。

「這次作文好難寫，我又偏題了，咱們找個人問問。」

「盛珂吧，你上次不是說她寫得還行嗎？」

「盛珂誰？我還說過你字寫得好看呢，你當真啊？咱們班沒個能打的，問老師吧。」

言頌知道自己出面維護會讓盛珂更慘，于是選擇了無視。

只在打球時和班里的男生囑咐了，悠著點。

漸漸的，大家碰到事都不起哄，王雨覺得面子過不去，又得知「言頌喜歡溫柔嫻靜的女孩子」也就不鬧了。

再后來，盛珂有董哲寧護著，日子好過許多。

畢業之后言頌和盛珂再無交集，只偶爾從同學們的口中得知，她的日子并不好過。

直到董哲寧邀請他去參加婚禮，言頌才知道，她的日子有這麼不好過。

因為董曉曉昏迷，現場亂成一團，可在場全是董家親戚，沒有人去管盛珂。倒是盛珂原來的同桌急了，怕她想不開，提出幾個同學分頭去找。

言頌也去找了，正好碰上她虎虎生風扇人家巴掌，他怕她吃虧趕緊上前，結果她倒好，便宜占的十分絲滑。

事后居然還假裝不認識他，要給他精神損失費。

他忍不住地好奇。

漸漸地他發現，面前的女孩明艷囂張，肆意妄為。

她霸占了他的家，大半夜跑來勾引他，被裹在被子里還十分不服氣。

她對他勢在必得，一本正經地表示一定會和他「發生點什麼」。

她碰到董家人就像炸毛的貓，到處使壞，可平時又幼稚的可愛。

他似乎生出了幾分真心。

直到那天董哲寧打來電話，讓他去救盛珂，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在乎。

不論她是誰，他都不許她受傷。

雨很大，他騎著摩托連闖三個紅燈，生怕去晚一步。

他看見那個女孩拎著棍子立在巷子口，回首露出笑容，臉上的血跡順著雨水流下。

艷麗無匹。

她可能是任何人，唯獨不會是盛珂。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沈堯。」

拽得要死，還不是馬上就倒在了他懷里。

言頌覺得自己要氣死了，氣她胡作非為，更氣自己來晚了。直到錄完筆錄，他的臉還是繃著的。

可沈堯卻笑了，她看著他手中傘上歪歪扭扭刻著的「Y」，第一次露出了溫柔的眼神。

然后吻了他的下巴。

那一刻，言頌想，真是栽的莫名其妙啊。

后來，她養了許多鴿子。

她愛騎著哈雷到處亂逛。

「姐姐，以后去哪里都帶上我吧？」

「那你可得跟緊了。」

【后記 董哲寧·想自由】

愛上一個人，本身有什麼錯呢。

荒蕪的心靠在一起取暖，本能罷了。

董哲寧的愛是溫柔的，但同時怯懦。

他被以孝為名的枷鎖牢牢鎖住，愛上盛珂是他做過最叛逆的事情。

第一次離家出走，第一次反抗父母，第一次把她劃入未來……可以說他這一生所有的勇敢都與盛珂有關。

只可惜，兩個灰燼般的身體湊在一起不過是聊勝于無，能讓死灰復燃的，只有真正熱烈的陽光。

他不是她的光。

愛她已是竭盡全力，對于盛珂，董哲寧更多的是索取。

他們都是缺愛的人，可盛珂卻一直在消耗情緒溫暖他，這樣做，換來的是遍體鱗傷。

所以他后來想通了，他選擇了放手。

他自知再愛也無法給她未來。

他松開手，放她自由。

困獸仍在，只是一人寂寥，總比兩人折磨來的痛快吧。

或許只有你 懂得我

所以你沒逃脫

一邊在淚流 一邊緊抱我

小聲地說 多麼愛我

只有你 懂得我

就像被困住的野獸

在摩天大樓 渴求 自由

就算愛也會變冷的

可是現在抱的你是暖的

我不曉得 我不舍得

為將來的難測 就放棄這一刻

或許只有你 懂得我

所以你沒逃脫

一邊在淚流 一邊緊抱我

小聲地說 多麼愛我

只有你 懂得我

就像被困住的野獸

在摩天大樓 渴求 自由

【完】

作者：算了不安全

來源：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