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他好不容易空下來,我的截稿日快到了。
畫畫不比商業,靈感匱乏的時候我確實畫不出來東西,到了截稿日要死要活昏天黑地是常有的事。
DDL是一切生產力。
我只能一邊歉意地望著他,一邊應付編輯。
程希淵無可奈何又無能為力,只好閑下來坐我旁邊看著我畫畫。
程希淵不是第一次看見宋應玉畫畫。
她畫畫的時候神色認真、有時會不自覺露出笑意,眸光閃閃發亮。為了方便,她把長發綁了起來,只有幾縷垂在臉頰邊,隨著主人動作調皮地一晃一晃,看得他心癢癢。
畫室采光很好,即使是冬天,午后的陽光也能溫和地照進來。
看著看著,程希淵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他夢見了婚禮那天,她穿著婚紗朝他緩緩走來,臉上帶著笑意。
——
等我好不容易畫完最后一張才發現程希淵睡著了。
他為了擠這一天空暇,前幾周都很晚才睡,眼底泛著青色。
本來是個驚喜,可惜被我浪費了。
我有點愧疚,怕他趴著睡久了傷腰,我把他戳醒。
補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后,我盡力矜持的問他想要什麼補償。
程希淵搖了搖頭,只幽幽說“我還以為甜蜜期這麼短暫。”輕巧地抱怨一句就打算揭過。
我左右眼神亂瞟,悄咪咪地問“那以后要在一個房間睡覺嗎?”
我看見他的喉頭聳動了一會兒,“嗯”,他點頭,耳朵紅了。
客房從此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客房。
最初程希淵還是睡在沙發上。
沙發睡起來到底不舒服,我暗戳戳暗示了幾句,程希淵在某一天晚上就抱著被子問我能不能上床睡。
他很緊張。
我自然點頭了。
我睡相很好,尤其是潛意識知道要注意不要碰到他,一整晚下來都規規矩矩的。一開始我們中間還隔一個枕頭,后來就算什麼都不隔著也不會打擾到對方。
雖然這對普通夫妻來說還是很奇怪,但是對我們而言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我沒有食言,我確實不急,用足夠的耐心慢慢等他。
從兩年前開始,世界解鎖度就停留在80%。
我已經做好了至少又等一個兩年的準備,到100%,我和程希淵應該也能迎來轉機。
但杜時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牛逼,這一年年關將近,她告訴我世界已經全面解鎖。
杜時意結婚了,不是和原定男主李西洲,而是當時出現在甜品店的溫和青年。
一個在劇情里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男人。
按照本地的婚俗,伴娘應該是由未婚的女孩子擔任,但是杜時意堅持要我給她做伴娘。
杜時意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愛人,沒有人能比我對她而言更重要了。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比起所謂的杜家人,她更希望是我陪著她把她送向另一段人生。
一段自由的、她自己選擇的人生。
或許沒有那麼花團錦簇,但是是她想要的。
婚禮結束后,杜時意把捧花送給了我。任性的新娘并沒有在婚禮上就把它拋出去,而是黑箱給了親友。她朝我擠了擠眼睛又瞄了程希淵一眼,輕聲說“鑰匙。”
我的心臟飛快跳動,抖著聲音問“這算我的通關獎勵?”
杜時意點頭,“當然,這是你應得的。本來就是雙人游戲嘛,一人一份不是很正常?”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杜時意其實把兩份禮物都送給了我。
“要過自己喜歡的人生啊。”她再一次說。
和上次虛假的婚禮不一樣,這一次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對程希淵的認可。像今天我遞出她的手一樣,她放心地把我交了出去。
曾經我們是一同作戰對抗命運的同袍,日后也會是此生最重要的摯友。
而現在,我們正各自奔赴向彼此嶄新的人生。
(三十一)
杜時意結婚了,程希淵打心底覺得高興。
他倒不至于連妻子同性友人的醋都吃,但是杜時意實在太過分。
宋應玉哪怕忙的要死,杜時意只要一個電話也能把人叫走。她們神神秘秘的像是在保守著什麼只有彼此才能知道的秘密,對外則三緘其口。
程希淵不得不承認他屬于那個外。
他忍了很久,直到杜時意當著他的面,一邊和宋應玉貼貼,一邊吧唧她的臉囂張的瞪他。
程總破防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側敲旁擊內涵宋應玉,“裝直騙婚是一種極度不道德的行為,當然,婚內出軌也是。”
然后被宋應玉無情嘲笑。
程希淵:我忍。
現在這個禍害終于嫁出去了,程希淵也顧不得是哪位仁兄來普度他,總之不管是誰,都值得他送的特厚禮金。
請務必夫妻情深情比金堅,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己的老婆不要去騷擾別人的老婆。
如果不是怕崩人設,婚禮現場程希淵都想海豹式鼓掌。
他看著幫人當伴娘的妻子,心中安慰自己:太好了,這是最后一天。
然而當晚上回來,兩人之間早就不放阻擋物的地帶被宋應玉放上捧花時,程希淵還是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