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病逝那天,我養的暗衛壓住了母后的人。
顧白將宴兒染了血的玉佩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笑著接過扔到了她的面前。
她瘋了一樣地要殺了我。
我沒有攔住她,看著她手中的劍刺進我的身體。
從此,我們便兩不相欠了。
我坐上了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卻感受不到一絲開心。
母后的觸角不僅落在宮里各個角落,還延伸到了前朝之上。
前朝的臣子們一遍又一遍地勸諫我要廣納后宮,他們心中所想我自然明白。
他們想操控我,想聯合母后扳倒我。
談何容易?
我并不是那個在朝堂上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太子了。
母后安靜下來,說是要開始吃齋念佛。
我知道她不過是在暗中操作,想等一天將我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連全公公都是她的人。
那個跟陪我長大、會疼我的全公公,卻是一心一意唯母后馬首是瞻的人。
那些跟在我身邊的小太監,全是他們的人。
顧白說不能打草驚蛇,我不可以將我身邊那些太監都殺了。
他說得對,不能打草驚蛇。
所以我想了一個好法子。
宮里人人都傳我不納妃是因為喜歡男人,那我便喜歡給他們看。
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太監。
為了不讓全公公發現,我一個一個慢慢喜歡,再一個一個慢慢弄死。
弄死了最后一個,我以為他們會消停些日子。
沒想到全公公又領了個人來,說是新來的太監叫小德子。
小德子跪在殿中,比其他那些太監身子都單薄。
這個身板還想來殺我?
「抬起頭給朕看看。
」我對著跪著那人淡聲道。
小德子抬起頭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里都是好奇,以及看到我時毫不掩飾地驚艷。
我從沒見過這樣一雙眼睛。
那些人看我不是怕我弄死他們,便是想弄死我。
最讓我震驚的是,他那眉眼間有與顧白淡淡的相似之處。
顧白的母親被他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卻不見了。
這麼多年他從未放棄過尋找,眼下卻來了一個與他相似的人。
那便先留著吧。
我也玩膩了。
留著他也好。
小德子跟別的太監不一樣。
別的太監在我身邊大氣都不敢出一個,而他明明怕得要死,小嘴卻一直說個不停。
什麼不凡之姿,什麼時時刻刻都想伺候我。
他滿臉都寫著想從這里逃走。
真是有趣。
他越這樣,我便越想逗逗他。
拿了太后的香囊,卻將里面有毒的草藥去掉,換了些提神醒腦的草藥在里頭。
對我頭疼之癥有極大的好處。
明明想刺殺我,卻總是心軟。
「那就捂嚴實點,出了汗就好了。」他將被子給我裹了個嚴實。
若是他真要殺我,大可以乘機直接動手。
他卻擔憂地又摸了摸我的額頭。
發燒是死不了人的。
他卻好像一副發燒是很嚴重的病一樣。
除了顧白,我好像從來沒見過誰對我有過這樣真切的擔憂。
宮里都在傳他對我死心塌地,愛得死去活來。
嗯。
看來傳的都是真的。
從這一點來看,的確是顧白的兄弟。
顧白說他是青龍教的人,他的母親也的確是被青龍教的人擄走的。
那個青龍教的教主我認得,是母后的表哥。
呵。
她真是一雙手什麼都不用做,便有人把她的事情做全了。
來得正好。
正好一鍋端了。
一切都按著計劃進行,只有小德子是在計劃外的。
我發現我對他有些不對勁兒了。
他的一舉一動開始影響到我,連夢里都是他的唇貼在我的唇上。
我對顧白從來不會這樣。
在我瘋了之前,我一定要處理了他。
可是他是顧白的兄弟。
殺不得他,我便躲著他。
卻不想他被母后叫走了。
定是要問他香囊的事。
把他從母后那里領出來的時候,我就后悔了。
「往后離朕遠一點。」我板著臉,對已經跑到我身邊的小德子道。
他身上太香了。
一個小太監,為什麼身上這麼香?
我最是討厭在身上撒香粉的太監。
顧白來找我,說是青龍教的人已經一舉全拿下了,并且他還帶來了一個更好的消息。
小德子是他妹妹。
是妹妹。
不是弟弟。
我就說我不可能會喜歡一個太監。
母后已經發現了我的動作,秀女們已經進了宮。
宮里立馬就要有一場大亂了。
就小德子那個小身板,不能再放在身邊攪和了。
就算顧白不求我,我也會把她放出去。
我故意問她為什麼叫吱吱,她腦袋瓜倒是很靈活。
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知道了她的身份。
明明都怕成那樣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將我的被子掖好。
但是我沒想到她真的是一絲都不留戀,當晚就收拾東西要走。
她出宮的路我都準備好了,卻沒想到她居然要鉆狗洞。
「你不去幫她一下嗎?」我看著卡在那兒的小德子,對身旁的顧白道。
顧白看著我,「把墻推了嗎?」
那倒不用。
我走過去,輕輕踢了一下小德子的屁股。
聽著她一聲叫,顧白皺了皺眉,「你就這麼對我妹妹?」
我也踢了一腳他的屁股,「她這麼對我,你怎麼不說?」
剩下的便是要處理那些腌臜事了。
母后當著我的面自縊的時候,我那原本被她冰得生硬的心還是碎了。
我問她:「你當真,從來沒有當我是你的孩子?」
她吐了我一口血,「你也配?」
我不配。
哈哈。
我不配。
我一把火燒了啟華殿。
看著那要吞噬天地的火,心里沒有一絲暢快。
我到底還只是一個野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