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
「看在你告訴我名字的份上不要你賠西服了。」他沖我眨眨眼,「我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西湖灣。」
路上他貌似不經意地提起:「那個男孩是你男朋友?」
「不,只是一個追求者。」
到了目的地,顧朗倚著車窗打趣:「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獵人在挑選獵物時總是認真地把不符合要求的悉數踢出去,把最符合心意的留下。
這時候他們總是紳士的,隱藏起自己所有的鋒芒,等待著毫無防備心的完美的獵物跳入陷阱。
我掏出手機,對著他現出二維碼:「還是算了吧,咱加個好友就成。」
顧朗還是笑:「你這小姑娘。」
「你才多大啊!」我吐吐舌頭,「就叫我小姑娘。」
「也不大,二十九。」
沒有多聊,他很快就開車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是夜,蟲鳴聽得人煩躁,我等著顧朗的信息輾轉反側,終于在十點多的時候等來了他的消息。
「你好。」
「干什麼啦,也太公式化了吧!」
那頭過了快五分鐘才又回信。
「抱歉,你有點過分熱情。」
「那是因為我還年輕嘛,你老了。」
顧朗發了個省略號,不知道是不是無語的意思。又過了快五分鐘才又回復。
「你想去哪里玩?」
這大抵就是試探,我歪著頭想,他們大概總是喜歡容易掌控的女孩子。
于是敲下三個字。
「游樂場。」
聽說心跳加速的時候會讓人誤以為你愛著身邊的那個人,我想做你的第七根肋骨。
(二)
顧朗比我到的早些。
背頭放了下來,柔順的黑發服帖地貼著耳側,有調皮的固執翹著,配著他的白襯衫倒有幾分嫩氣,像剛出校門的學生。
他還戴著那副細框的金絲眼鏡,不常見太陽的皮膚有種近乎病態的蒼白。
顧朗四處看了看,最后還是挪進了陰涼里。
我買了兩個冰淇淋,遞過去的時候他有些驚訝,隨即搖了搖頭。
「太甜。」
「偶爾吃一次,不要緊的,就當我遲到的賠罪。」
他沒說話,看著我就著我的手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口。
白奶油沾在他的唇角,顧朗伸出舌尖靈活地一轉,那點奶油便進了他的嘴。因著冷,這唇色變得有幾分紅艷,有幾分勾人。唇紅齒白,看著是潤潤的,帶著可以想象的灼熱溫度融化甜膩的奶油。若是落在肌膚上想來會燙得人失了神智。
我垂下眼眸輕笑,把冰淇淋塞進他手中,拿著自己那一份自顧自地走在前頭。
然后一只手背在身后,像是等著某人來牽住它一樣。
顧朗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讓我意外的是他沒有牽著我而是揉了揉我的腦袋,與我并排走在一起。
他拿著冰淇淋,心情很好的樣子,朝我歪頭笑了一下:「過山車,還是激流勇進?」
「你想玩哪一個?」
「過山車吧,好久沒坐過了。」
我來了興趣:「你上一次來游樂場不會還在上學吧?」
「是。」顧朗咬了下唇,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狠厲,「和前女友。」
隨后他轉頭看向我,明明帶著笑容卻有些陰惻惻的。
「她出軌了。」
目光里有探究也有蔑視,他看我的樣子像是在看某種極其弱小的生物,似乎我一動他就能看穿我的全部想法。
「嗯。」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她可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時光倒流,她一定會后悔和你這麼優秀的人分手。
」
我看著顧朗,眼里都是崇拜:「你真的很棒,同齡人中的翹楚啊!」
溜須拍馬的效果一向很好,尤其是像顧朗這種在前女友面前被完全否定的偏執癥患者,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人會讓他們快速陷入腦海編織的美夢里。果不其然,顧朗渾身的陰郁氣息散開,他拍拍我的肩:「走吧,帶你去坐過山車。」
他是個很紳士的人,給我戴鎖鏈的時候如此,系安全帶的時候更是如此。
顧朗會把所有零碎的小物件收拾好,提前放在儲物柜里,做好標記。再仔細檢查安全措施是否做好,甚至讓我看著他的眼睛,從他的淡然里給我傳遞力量。
「準備好了嗎?」
最后他才會坐在我身邊準備開始這場刺激的游戲。
所以牽手就成了理所應當的,恐懼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牢的東西。我也就順理成章在大喊大叫的同時握住了顧朗的手。
他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難得坐過山車的人,全程也就頭發亂了,卻是一聲都沒叫出來,可見心理素質極佳。
我拍拍胸口,扶住顧朗的手從位子上走下來還有些腿軟,走兩步就要摔跟頭,眼角也掛著嚇出來的一點淚花。顧朗看我狼狽,似乎有些幸災樂禍。他舉著礦泉水瓶等我把氣喘勻。
「我以為你膽子很大。」
我努努嘴,有些抱怨的意味。
「還以為你膽子小呢!」
接過水,結結實實灌了半瓶,總算緩過神來了,我看著前方瘋狂搖擺的大擺錘又有了大膽的想法。于是拽著顧朗的胳膊急急忙忙往前沖,急著排到下一波的隊伍里。
他臉色如常,看不出半點不耐煩,反而很順從地跟著我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