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蜀錦朕也只有十幾匹!
“沐嬪這衣裳倒是襯臉色,”朕不緊不慢地開口,“往后常穿這一身,很好看。”
多穿些日子吧,蜀錦太貴了,朕心疼。
嗯?惠貴妃剛才說啥?沒聽見。
朕微笑并點頭,笑就對了,反正朕沒聽見。
“臣妾新做的這盒口脂……”惠貴妃還在推銷她的口脂。不愧是江南首富家的女兒。但是話說不都是紅色嗎,上一盒用完了嗎,怎麼又買啊。
嗯,皇后開始給惠貴妃敬酒,敲打惠貴妃,惠貴妃開始伏低做小了。
皇后但凡能把對惠貴妃的一半心思拿來對付后宮的其他人,朕也不至于天天破財消災。
惠貴妃瞅朕干啥,朕花錢辦宴,你賣口脂掙錢,但凡你掙了錢分朕一半朕也能幫你說幾句。
太后開始給朕使眼色了。
該和稀泥了。
“罷了,家宴而已,”朕看向皇后,“朕敬皇后一杯。”
皇后優雅端莊地喝完酒,開始給太子使眼色讓他給朕敬酒。
太子旁邊坐著惠貴妃所出的二皇子,二皇子在啃蹄髈……真隨他娘。
哎,朕不是有仨兒子嗎,老三呢?
哦,紀嬪病著,連帶著老三也不出來。
等下去看看老三?得帶點啥過去。
朕摸摸腰間的玉佩,朕只有五十一塊了。
哎,好像今天晚上朕得忍著耳疾去中宮接受圣人言的洗禮?
明天記得去看看老三。
4
朕硬著頭皮去了中宮。
為了避免朕的耳疾加重,朕決定先發制人。
朕拿了本書假裝在看,皇后溫柔賢淑地坐在一旁。
“夜色已深,”皇后很溫柔,“皇上該安寢了。”
“皇后先睡吧。”朕假裝還在翻書,實際上耳朵都在反射性疼痛,“朕看完這一頁就睡。
”
“哪有皇上不安寢臣妾先睡的道理。”皇后溫溫柔柔地捧著茶,“皇上——”
完了完了她又要開始了,皇后娘娘長調一拖,就是長篇大論的開場音,就是朕進了中宮準備沐浴在四書五經古今典故圣賢故事里的上課鐘。
救命。
朕聽見了朕的耳朵在哀嚎。
朕頭皮發麻。
朕決定先發制人。
“皇后,”朕強裝淡定,“朕也想和你談談太子的事情。”
“太子不過十二歲,朕覺得上書房的課業委實重了些,你日日著人督促太子苦讀,實在是太過于此了……”
“皇上,”皇后撲通一聲跪下,眼中含淚,還不忘擺一個柔弱的姿態,西子捧心道,“臣妾何嘗不知道太子的辛苦啊,做母親的哪有不疼兒子的,只是霖兒是太子啊,他肩上的責任之重,讓臣妾如何敢放松對霖兒的要求——”
朕為什麼要提太子這個話題。
朕扶著額頭好他娘地痛不欲生。
這些年朕屢屢想給太子減減負都被皇后堵了回去,今天朕也就是喝多了和皇后舊事重提。
往次哪一回不少皇后從“太子是社稷之本”到“高宗祖十四歲親征高麗”,從“寶劍鋒從磨礪出”到“子不教,父母之過錯”,從“臣妾也是一片愛子之心”到“皇上不能溺愛太子”,高談闊論引經據典,講的朕頭都大了,朕聽皇后這意思好像朕馬上就要嗝屁了,太子即將承擔起這國祚一樣。
朕喝得略微有點多,今天也是格外煩躁,“朕還有些年好活,皇后何必對太子這般緊迫!”
說罷朕就爬起來走了。
惹不起,躲得起。
劉高盛陪朕去御花園里吹風。
朕想了很多事情。
太子是朕的第一個孩子,又是嫡長子,生來就被賦予眾望,朕那時年輕,又不會教養孩子,皇后出身清流世家,千年傳承,自然有些底蘊,所以朕就任憑皇后教養太子,等到朕覺得皇后對太子過于苛刻時,太子已經十歲了。
如今看來,朕這個父親做得也是不合格,畢竟朕在前幾年也只是覺得皇后愛子心切,未曾站在這個孩子的角度考慮過。
罷了,皇后也是為了太子好。
只是日后朕也要掰一掰太子的性格了。
“回去吧。”朕吩咐劉高盛回中宮。中秋夜,朕不陪皇后也說不過去。
皇后倒是還沒睡,在燈下獨自垂淚。
“罷了,”朕是男子朕道歉,“是朕今夜喝醉了,說話沖撞了些,朕給你道歉。”
皇后轉過身不看朕,“臣妾乏了,想安寢了。”
困了?那就睡吧。
“那就安寢吧。”朕從善如流。
皇后轉過去不理朕。
“還生氣呢?”朕不得不繼續安慰她,“今夜是朕不對,朕向你道歉。”
“臣妾不敢受。”
“那就是還生氣呢?”
“臣妾沒有。”
“沒有就好。”
朕好累,好困,好想睡覺。
但是皇后不干了,“皇上。”
“……臣妾絕無不該有的心思。”朕的皇后眉眼憂郁又哀傷,朕想說朕娶了你十幾年了,你幾斤幾兩朕還摸不透嗎,一天天的能不能花心思了解了解朕,成親十幾年了一點默契都沒有。
“朕知道。”朕好困,朕強忍著朕的哈欠,朕可以睡了嗎。
“皇上,臣妾真的只是想好好培養霖兒,臣妾的父親自幼教導臣妾……”
“朕知道,”朕不得不睡眼朦朧地坐起來打斷她,因為朕知道朕如果不解釋清楚,太子明天怕是天不亮要去御書房門口負荊請罪,“朕知道你的苦心,也知道你作為一個母親,望子成龍的心愿,只是朕,看不過霖兒如此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