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華麗,貴不可侵。
她美得如此典雅,這件復雜華麗的紗裙,似乎只是她氣質的陪襯品。
她拖著厚重的裙擺,一步一步向我走來,艱難而又用力地往閃光燈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我心中那不祥的預感驟然如千層浪涌來——
我莫名覺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舞臺上,溫婷腳步一頓,她似乎想要往前走,卻只能皺著眉停在原地。
所有人盯著這場變故,然后就見那掛在溫婷身上的兩條肩帶,不堪重負,驟然斷裂。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 T 臺中間,幾近赤裸,慌張得像是一個初入塵世的孩子。
我聽見全場倒吸一口冷氣,而后閃光燈鋪天蓋地涌過來,如同一剎又一剎的流星,卻又因為湊在一起,成為一個虛假的太陽。
沈棠華果然對溫婷動手了!
他怎麼敢!
他怎麼能夠如此下流!
怎麼可以對一個女生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
如果,如果溫婷沒有穿胸貼,沒有穿內衣,那她,那她還有什麼名譽!
我心頭怒血三尺,但眼下顯然不是和沈棠華大打出手的時候。
我發誓,我一定要讓沈棠華,比這狼狽一萬倍!
我推開人潮,擠上秀臺,為渾身顫抖的溫婷披上一件西裝外套。
她呼吸顫得厲害,眼淚在眼中打著轉,卻始終不肯落下來。
我想安慰她,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字說不出口。
她咬牙,紅著眼睛看我,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走完這場秀。」
我攥緊拳頭,忍著怒火與心疼,應道,「好。」
她拂開我的手,從地上站起來。
我那件廓形西裝,披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件無堅不摧的甲胄。
她雙手插在口袋里,將不該露的地方擋得嚴嚴實實。
那眉宇中的倔強與銳氣,同我記憶中的那一朵弱不禁風的小白花,大相徑庭。
她踩著高跟鞋,一步一印地往聚光燈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立在那厚重的紗裙旁邊,死死地盯著她堅韌挺直的背影。
這麼一瞬間,我突然覺著,也許真正的大女主,并不是我。
*十六
秀場結束之后,我沒有時間去找溫婷,只能委托陸子狂去后臺看看究竟。
我則一人面對著那些媒體的狂風浪潮。
當然,比起溫婷走光的這件事,媒體更關心的還是我和沈家設計稿撞款這件事。
不能說是撞款,只能說是除了比沈家多了一套壓軸的婚紗,其余的幾乎一模一樣。
我冷笑一聲,「本次出臺的所有新款,全都是由凱平集團從一家小型企業收購的設計稿,不知道沈家這一次的設計稿,又是從何而來呢?」
沈棠華立在另一處發布臺上,周身冷得都能凍死人。
他沒有辦法反駁,也沒有反駁的機會。
因為他壓根就沒想到,溫婷會把設計稿給我,而更不會想到的是,我會知道溫婷家有這麼一套設計稿。
除非是,在溫家破產之后我就有心調查。
可是那時候我那麼愛他,又為什麼會對他起疑心呢。
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什麼都反應不過來,只能原地愣著。
我現在只想,將他狠狠地踹入泥潭,讓他這輩子都永無翻身之日。
見他不說話,我扯著紅唇,用最冷的聲音說,「我司已擬定律師函,相信沈家會給凱平集團一個滿意的答復,對嗎,沈大設計師。
」
最后五個字,我說得抑揚頓挫,所有人都能覺察出來當中的火藥味。
沈棠華是以首席設計師出場的,也就是說,那所有的衣服都是以他的名義設計的。
而我是作為秀場項目主管出臺的,等于是凱藍集團的負責人,并不會有冒名頂替的情況。
沈棠華自知此局已敗,也不做多說,只是冷冷地站在臺上,任由那些閃光燈審視。
他回答不上來,也沒有資格回答,最終只能如斗敗的公雞,落荒而逃。
說完這些,媒體自然不會放過溫婷出糗的這件事。
而我,已經有了更為完美的說辭。
我帶著笑,「想必各位應該看出來我這場秀想表達的內容了。」
「啊?」眾記者一臉不解。
「獨立,簡單,挺拔。從厚重的紗裙當中脫身,變得犀利而清醒,正是我這場秀的理念。」
不要成為誰的公主,只成為自己的英雄。
站起來,碾碎所有苦難。
臺下掌聲雷動,我卻在眾人之間,看見沈棠華擠開人群往后臺去了。
*十七
沈棠華肯定知道我和溫婷合起伙來故意整他。
他不會和我硬碰硬,但是溫婷無權無勢,弄溫婷對他來說是易如反掌。
正如當年我作為反派的時候,和他的所作所為一模一樣。
綁架,威脅,以及在秀場上將她精心設計的東西弄砸,害她出丑。
我承認我很過分,但我也只是讓她的衣裙破個不太過分的口子,更甚至是摔一跤。
若非劇情限制,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一個,同樣無辜可憐的人。
但是沈棠華不一樣,他就是單純的壞。
不過說來也是,其他由溫家設計的服裝都被我保護得極好,沈棠華能下手的,也就只有我那一件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