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別攔我!我要出宮!」我怒吼。
太子表哥按著我:「別沖動啊小魚兒!宮里不比家中,瞎鬧會連累父兄的!」
「那怎麼辦?我眼睜睜地看著?」
太子面露難色。
「小魚兒,你兄長我漏算了一件事……」
「啊?」
「本來你和蕭二處于相持之勢,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但如果蕭二本來就不喜歡你,我們這一頓操作,不是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嗎?如果是我,我就趁這一個月火速地定親……」
「……???」我瞬間暴起,「你怎麼不早說?!」
把我哄騙進宮、說蕭晴嵐會吃醋的,是我這個辣雞表哥。
而后跟我說蕭晴嵐會火速定親的,又是我這個辣雞表哥。
最后哄我說「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件好事」「強扭的瓜不甜」「成了怨偶再后悔也來不及了」的,還是我這個辣雞表哥。
辣雞表哥,毀我青春。
我一整晚沒睡好,第二天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在教引嬤嬤的指點下學習宮規禮儀。
自然,學得東倒西歪。
教引嬤嬤舉著戒尺,不客氣地對我道:「楚姑娘,你這個樣子,是絕對選不上的!」
我心花怒放,十分期待地看著她:「那能現在就把我趕出宮去嗎?」
教引嬤嬤一口氣沒上來,指著我「你你你」了半天。
「不行嗎?」我又蔫了。
課上到一半,忽然又來了一位嬤嬤,一看著裝便知道是貴人宮里的。
「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被奴婢叫到名字的秀女,隨奴婢走一趟長春宮。」
皇后娘娘要提前相看,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滿屋子的秀女們立刻伸長了脖子,盼望著被叫到。
我百無聊賴地托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長春宮的嬤嬤一共點了十五六個人,排成一條長隊,我是最后一個。
而順著青石板路往前走時,我忽然被人擄進了旁邊狹窄的巷道里。
對方的大手捂住我的嘴,我驚慌的瞳仁里映出一張俊逸卻冷淡的面孔,正是蕭晴嵐。
他欺身壓上來,把我死死地固定在宮墻上,低聲地對我道:「我問過了,后面還有好幾輪,你這輪結束就給我出宮,知道嗎?」
「能不能出宮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瞪他。
「你就正常表現,絕對會被刷下來。」他肯定道。
「……!」我要氣死了,「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眼下娘娘們要提前相看秀女,我被選中了,所以只要我接下來好好地表現,我很有可能直接被內定好吧?萬一當個皇子妃不是很好嗎?大家青梅竹馬一場,你盼我點兒好!」
他聽罷,居然真的放開了我。
「你真的想被選上?」他問我。
我忽然有些心慌。
不是的,我一點兒也不想被選上。
可一想到表哥對我說的那些話,什麼「強扭的瓜不甜」、什麼「提早發現他不喜歡你也是一件好事」……心里就堵得慌。
最后我還是偏過了臉,低聲道:「……不要你管。」
——我還是會老老實實地在宮里待一個月,你如果真的不喜歡我,就趕緊趁著這一個月把親定了,我出去后絕對不糾纏你。
蕭晴嵐頓了頓,忽然問我:「你的眼睛怎麼了?」
「……啊?」
「沒睡好嗎?」他的聲音低沉,「也是,你從小就認枕頭。」
「我……」
「你歸隊吧。」
我聽見外面有人喊「楚姑娘」的聲音。
我忙應道「我在這兒!走錯路了!」,便提著裙子往外小跑。
轉角前,我看了眼巷道里屋檐陰影下的蕭晴嵐。
是我看錯了嗎?我總覺得他的眼神里……有幾分落寞。
皇后娘娘是我親姨母,她就是找個借口看我兩眼,順便喂我幾塊點心,很快地就把我打發回來了。但這一遭過后,其他十幾個秀女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仿佛我已經被內定了一般……
我心想你們真是想多了,我雖然是同人本訓練師、CP 產糧者、被選剩下的孩子,但本質上我打小的「皮猴」之名傳遍了京城,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會讓我禍禍宗室的。
回到秀女居住的宮舍后,有嬤嬤給我送來了一個包袱,但也沒說是誰送過來的。
打開一看,是個……枕頭?
——我在家中常用的軟枕,平平無奇,但是陪伴了我很多年,針腳愈舊,愈是熨帖。
我想到了巷道里,蕭晴嵐對我說的話。
……
「也是,你從小就認枕頭。」
……
不會吧?
可我的心依舊「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不過,作為武將家的女兒,我對各種密信傳遞啊、暗器擺放啊,都很有心得。
而根據我對蕭晴嵐十五年如一日的了解,他絕對不至于細膩到費這麼大工夫,只為給我送一個枕頭。
我把那枕頭拆了,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張小紙條。
上面寫著:「戌時,東宮承恩殿。」
4
蕭晴嵐跟我說某個地點,大概率是那個位置的最高處。
戌時,我換了一身便于行動的胡服,避開了宮女和嬤嬤們,直接躍上了房梁,往東宮而去。
作為定國候家的幺女,我殺人越貨的功夫可比畫畫要好。
我爹擔心我嫁不出去,才壓著我學學琴棋書畫。我彈琴像彈棉花,下棋立刻犯困,書法勉強湊合,就畫畫學了多年,畫技還湊合。
為此我爹已經很欣慰了。還好他不知道我畫畫的樂趣是畫 CP 本,不然肯定會被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