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店里反思,越反思越覺得自己窩囊死了。
當局者迷,以往我沉迷其中甚至還覺得欣喜萬千,現在跳出來看,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可太憋屈了。
甚至想回到過去把自己罵一頓。
這秦楚還沒給過我任何回應呢,我就這個程度了。若是他真的給了我機會,我得成什麼樣啊。
怪不得他身邊的那群朋友那麼看不起我。
手機在桌面上震動,我媽的電話,她和我爸終于回家,有空召見我,讓我晚上回去吃飯。
車停在車庫,我拋著鑰匙往家門口走。
解鎖開門,阿姨在廚房忙碌,爸媽坐在客廳沙發閑聊,他們中間還坐著個男人,穿著淺灰色襯衫的脊背挺得很直。
我恍了恍神,才反應過來那背影是秦楚。
所以不能在背后念叨人。
鑰匙放在玄關,我低頭換鞋,坐到右側的單人沙發上。
其實我現在真挺不想看見秦楚,主要是一見到他就能讓我回憶起自己的傻逼往事。
不討厭他,一廂情愿的是我自己,他沒理由為我買單。只是覺得煩,當然,煩也是煩的自己。
“你擱那兒裝什麼深沉呢,回來了也不叫人。”我媽把果盤遞到我這邊。
我去廚房洗了個手,回來坐下才說話,“掙錢忙啊,累啊。”
我媽笑起來,“你折騰那好些店真掙著錢啦,上次看你們那家奶茶店排隊的小姑娘還挺多。”
我也不要臉的嘿嘿笑,捏起一顆草莓,“掙著了。主要是遺傳了我爸的經商頭腦,是吧爸。”
我爸坐那看著電視屏幕的足球賽,時不時和秦楚聊兩句,聞言瞟我兩眼,“少貧,你又有什麼事兒啊。
”
我白他一眼,“我就不能單純的拍拍你的馬屁嗎?我沒事兒,諸事順利還發財。”
我媽在一旁幫腔,“你能發著什麼財?”
我哼哼兩句,“愛信不信,等我過年給你包大紅包你就曉得了。”
10.
爸媽回家會邀請秦楚來吃飯閑聊,是固定項目,他們之間的事我也不愿評判。
以往秦楚來,我多會獻殷勤,但今天沒有,視他做常人,吃飯叫,吃完送。
反常的是,偶爾抬眼,會與秦楚黑沉的視線對上。
別墅相鄰,我們家燈火通明,他們家漆黑一片。
我媽敏銳的很,故意支我出來送這兩步的距離,就想讓我和他單獨相處,但相處又如何,我都不稀罕他了。
走到中間灌木小花壇,我止住腳步,手機在手心振動了一下,揮揮手告別,回身拿起手機,周律師的語音消息。
但手被自后拉住了。
“我們談談?”
我與秦楚,有什麼可談的呢。
同時響起來的還有周律師的聲音,像在開車,聲音里夾雜著風,沒戴耳機,剛剛單手想點轉文字,不防被這一拉手快了一步。
“蔣學姐,今天晚上有空嗎?請你吃飯。”輕淺聲音里夾雜熟悉的謔笑,但調比平時低,像是有些累了。
周奕然這兩天想了個新詞嘲我,他沒念博士,所以逗趣叫我學姐。
我扭開手,先回了他消息,也是語音,“我已經吃過了,下次再約,我請你。”
剛送開手發送,秦楚的手再次上來,這次掐住了我后脖頸,力氣很大,拖著我靠到別墅中間的墻壁,一推,低頭看我,“你找死?”
我抬眼看向他,心里倒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只是有些不認識這樣的秦楚。
學生時代那個清冷干凈的少年,那個讓我總忍不住把視線往他穿著淺色衣衫的身影上偷瞄的男孩子,那個次次霸榜年級第一的我曾經的心上人,終究是長大了啊。
秦楚以前是連臟話都不會說的,他自持端正,從里到外都潔白無暇,是真真正正的白月光。
“秦楚,你要和我談什麼呢?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可以交流的東西,”帶著點自嘲,我忍不住笑了,“你不傻不瞎,我以前那麼喜歡你,念書追著你,吃飯蹭著你,每天睜眼就是想著找各種借口賴著你,你知道我的心思。是吧,太明顯了。我不知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我現在清楚明白,結束了,秦楚。我可能是需要向你道個歉的,給你造成的困擾和打擾。我也挺沒用的,這麼多年在你那連個朋友的位置都沒混上,但這樣也好,我們不尷尬。”
“秦楚,我們都是20幾歲的成年人了,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明事理懂人情,我不會再糾纏你了,也不會再沒事來你面前晃悠刷存在感。我們就這樣,好嗎?雖然打擾你許多年,但我對你應該沒有什麼虧欠,我也有基礎的道德水準,你和學姐那段時間,我都沒往你面前湊過,是吧。所以我沒有哪里對不起你,我甚至覺得這樣掰扯算賬也挺難看的。老實講,我們認識好多年了,但我以后也不想和你做普通朋友。所以我把你和你朋友的賬號全部拉黑名單了,以后喝了酒、出了事,就別找我了吧。”
我說的慢,秦楚卡住我后頸的手也一點點松了。
他的視線黑沉沉的鎖在我身上,他身后大片火紅的夕陽也隨著時間逐漸變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