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我都刻意避著遲墨,白日宴會上避無可避,匆匆打了個招呼便拉開了距離,好在他神色如常,與平常倒是沒有太大的差別,倒顯得我有些局促。
局促是真的!
所以我缺席了晚上的篝火晚會。
不過第二日的圍獵我卻是如何都不能缺席。來的京城公子甚至是皇子都不少,誰都想要皇帝的恩旨。朝堂水深,后宮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既然高璟弈也參加了,那這頭籌就只能是太子的。
“你說什麼?太傅也要上馬?”剛束好腰封的我有些訝異。
遲墨要去參加圍獵?
桂花糕應了句“是”。出門后遠遠地看見云間月上的遲墨,他一身靛藍色勁裝,長發只用了一條同色布绦系起,他騎白馬上,在陽光下像個摸不到的神祗。
目光交接,我趕緊移開了目光。
翻身上了桂花糕牽過來的馬,高璟弈騎著他的紅馬過來,在我身邊小聲說道:“皇姐,帥!”
我不著痕跡地白了他一眼:“你如果沒拔頭籌,可要帥氣地丟臉!”
高璟弈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有皇姐,怕什麼。”
我笑了笑,等父皇開了口宣布了開始,便和他一同進了林子。進了林子之后,便將我手中所有箭尾翼上換成高璟弈的標簽。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鳥叫,干凈利落地挽弓上箭,瞇了瞇眼,便將那只鳥射了下來。
高璟弈在身旁鼓掌:“厲害呀皇姐,你這箭法師從誰啊?是大將軍嗎?”
我撥了撥桶里的箭:“太傅。”
高璟弈愣了:“遲太傅?遲太傅箭法這麼厲害?那為什麼不教我啊?”
“行了吧你,大將軍授你武藝你還嫌棄?”勒馬朝林子深處走去。
高璟弈跟了上來:“可這遲太傅也瞞得忒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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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也快黃昏了,我和高璟弈的桶里只剩下了我手上的最后一支箭:“我覺著可以回去了,這獵物肯定是足夠了。”
“那臣弟就多謝皇姐祝我拔得頭籌啦!”高璟弈在馬上朝我作揖。
我笑罵道:“貧得你!”
誰知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右后方一道勁氣涌來——一只箭帶著滿溢的殺氣就朝高璟弈射去。
條件反射將手中最后一支箭射了出去,兩只箭在空中相遇,然后齊齊折斷落了地:“快走!”
高璟弈還沒走出兩步,我們便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
領頭的那人露出一雙鷹一般的眼睛,那目光割在人身上生疼。
高璟弈將我護在我身后,不得不說,太子殿下心態還是很好的。面對著一群窮兇極惡并且多半打不過的殺手,還笑嘻嘻地跟我說:“皇姐,你的武功不會也是太傅教得吧?真偏心。”
不想理他。
我將求救的煙花信號放了,試圖跟對方談條件。
然后我發現
專業的殺手都是靠技術吃飯!
專業的殺手都不靠嘴吃飯!
顯而易見,打起來了;顯而易見,一個16歲的娃和武功不怎麼出色的我,打不過!
我原本還慶幸著對方可能要活口,沒想到一出手心就涼了個徹底:招招死手!并且我也不知道是那些侍衛們都退休了,還是我們實在太遠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救我們!撐不住了!
正當高璟弈和我再一劍穿了一個刺客之后,就看見有兩個朝我們撲過來的黑衣刺客被一箭串成了糖葫蘆定在了樹上,而另一側,遲墨臉色沉得可怕。
我望了望,他是一個人!
所以之后,就變成了三個人一邊打一邊撤一邊做記號。
高璟弈受了傷,我精疲力盡,而對面的人怎麼都殺不完,總之,戰況很是慘烈。
尋了個及其隱蔽的地方將高璟弈放下,我看了看周圍:“你就在這里呆著,我去引開刺客,侍衛應該很快會來,我都做了記號。”
高璟弈一把拉住我,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不行!皇姐你不能去。”
遲墨開了口:“六殿下你同太子殿下待在這里,臣去吧。”
耳邊已經傳來了刺客踩過落葉的腳步聲,我急道:“開什麼玩笑,你太高了你扮不了他!”
見高璟弈還想說什麼,我一掌就把他劈暈了,取了他的披風披上,正要出去卻被遲墨拉住了手,我以為他要阻止我,卻沒想到他只是說:“‘太子’身旁有人護衛,可信度才更高。”
22
如果不是這場刺殺,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遲墨武功如此之好,我與他的默契如此之高。
我偽裝著高璟弈,故而不能直接露面,遲墨輕功極好,便摟著我朝南面跑,身后一群黑尾巴。
我瞄著間隙,用從殺手身上順來的弩朝后面射,卻敵不過那群變態的箭雨。遲墨摟著我一面快步略過,一面躲著身后的弩箭。
密林地勢復雜,直到日落,我們才算是甩掉了那一群尾巴,也跑出了那片樹林。
看見身后幽深的樹林,眼前晚霞漫天的美景,我才松了口氣,多虧了有遲墨。誰知我一口氣還沒松完,就感覺遲墨摟著我的手一松,轉頭一看,就見他滿頭薄汗,唇色慘白。
我趕緊扶住他:“怎麼了,是太累......”話未說完,便感覺手上黏濕一片,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