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面無表情,語速有些快。還將高璟弈親手抄寫的一大摞祈福詞放在桌上。
“太傅大人?”我疑惑道,遲墨不是隨隨便便留人的性子啊,“可是出了什麼事?”
賀鑄愣一下,想是我語氣有些慎重,他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但又很快掩飾好了:“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見賀鑄那個微表情和有些遲疑猶豫的答話,我瞇了瞇眼睛,笑道:“那是不敢耽誤太子殿下同太傅大人議事的。”
賀鑄暗暗吞了口唾沫,告了聲罪,麻利地跑了。心里默默為自家殿下點了根蠟。
見賀鑄離開的背影,我磨了磨后槽牙,好呀高璟弈,如果你是因為什麼正經事聯合遲太傅騙我還放我鴿子也就算了,不然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看著桌上的那一摞祈福詞就仿佛看見了高璟弈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皇姐你看我真的是誠心祈福的我真的沒有故意放皇姐鴿子!
深深呼了一口氣,將桌上的祈福詞仔細收好,出門準備上山。誰讓我是公主呢,既然都知會父皇了,于情于理,這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完的。誰知剛出門,就碰見了個熟人——薛元淇。
薛元淇一身白衣在原地打轉,腦子里都是太子殿下的“千叮萬囑”:
“元淇兄本宮知道你心悅我皇姐,本宮幫你把皇姐約出來,你就在千燈日這個天時地利的日子里,代替本宮陪皇姐去祈福,去逛燈會!”
“皇姐最不喜歡別人鴿她,到時候皇姐知道我不去了肯定很生氣,你就去安撫她,陪著她!就你們兩個人,本宮就是你的人和!”
“本宮到時候就以太傅為借口,遲太傅肯定會幫本宮的,畢竟太傅之前也是皇姐的老師,太傅那麼欣賞你,肯定也希望你能抱得皇姐歸!”
“元淇兄,本宮可是從來沒有鴿過皇姐,都是為了你,你一定得爭氣啊!”
“本宮看的出來,皇姐對你不一樣,她一定對你有什麼想法!”
見薛元淇在門口盯著腳尖轉圈圈,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我有些疑惑地開口道:“薛大人?”
薛元淇像是被驚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我:“六......六殿下,你也在這?”
我打量了下他,總覺得這人今天怪怪的:“原本約了璟弈一起去明華寺祈福,結果只剩下我了。”我笑著說道。
看見薛元淇有些紅的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我便明白了,感情這高璟弈是在給自己找姐夫呢,這死小孩。
“正巧元淇也要去明華寺祈福,不若一起?”薛元淇有些緊張得看著我,“六......姑娘一人也不太安全。”
之前到了酒樓的時候,送我來的侍衛便退下了,瞧著此刻同樣孤身一人的薛元淇,在心里罵道:這小崽子套路還挺深。
孤男寡女,山路漫漫,晚上是不是還要賞個燈?
既已遇見,又是同路,瞧著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好當眾駁了薛元淇的面子。我笑著說道:“好啊。”
同薛元淇出酒樓時,便聽見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哎呀,那不是新科狀元郎薛大人嗎?”
“是呀是呀,他旁邊的女子是誰啊?”
一人插進了話:“那人好像是六公主,我曾在前些日子薛府設宴時有幸遠遠見過一眼,那般風姿見一眼就很難忘記......”
“你別說,薛大人和我們六殿下走一起還挺搭的!”
又是一人斷了那人的話:“那我們太傅大人怎麼辦!”
“我站六殿下和太傅大人,那麼多年的喜歡,哪能被半路殺出來的狐貍精被搶了!”
“竹馬不敵天降啊,兄弟你落伍了吧!”
......
哎喲喂,各位大哥,正主還沒走遠呢,你們能安分點不?還有啊,那位兄弟,你是不是要回去請教你的夫子什麼叫“青梅竹馬”啊?!
我瞧了瞧我身旁的“狐貍精”,見他臉上紅的厲害,遂開口道:“都是些無心的話,薛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薛元淇忙應道:“元淇并未多想,只是......”他頓了頓,然后格外認真的看著我,“只是殿下真的不介意嗎?這畢竟......關乎女子清譽啊。”
竹林從山腳蔓延而上,昨晚落了雨,當下雖日懸中空,空氣中仍有雨水與竹葉混合的清冽香氣。林間時不時傳來三兩聲蟲鳴與鳥叫,我從路邊拾了一枝被風雨掛落的竹枝,隨手在空中劃了兩招,朝薛元淇反問道:“你見我像是尋常女子?”
“清譽不傍身啊。”
更何況,七嫁七敗的皇室公主,還有何名聲而言。
薛元淇聞言愣了片刻,看見女子拿著一根竹枝往前走的背影,抬步匆匆追了上去。
他匆匆的聲音也似他匆匆追上來的步伐,在竹林中越來越遠:“公主通透,元淇自愧不如。”
15
明華寺是皇家投資建成的,整座寺廟以紅木為根基,端得是古樸大氣,低調奢華。在一整座山的翡翠竹林中,顯得格外惹眼,卻又異常的和諧。
沉悶而轟動人心的鐘聲響徹山林,我和薛元淇拜過了大殿的佛祖,將高璟弈的祈福詞一張一張燒給神佛。
起身正準備離開時,就見一個小沙彌朝我們走過來,行了一禮之后,用他平靜地毫無波瀾的語氣虔誠的說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