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
包破了,東西撒了一地。
三塊錢的塑料刷牙杯子,炸毛的牙刷,幾件破衣服,還掉落出了一個身份證。
梁遲后來晚上攬著我的腰告訴我。
他那個時候就知道我是離家出走了。
他想,怎麼會有這麼傻 13 的人,供了人家四年又離開,什麼都不求,什麼都不要。
別的女人要名分,要錢,要權,要別墅豪車。
他手下的漂亮女人多,我在里面多少也能算個角。
那些女人想要的太多了,別墅,豪車,名牌包,可是就我,有著一張臉蛋,四年只當個服務員。
就這麼傻,就什麼都不要。
梁遲按了下打火機點煙。
黃昏和火光下,他的眉眼顯得格外寂寥。
他按著我說:「谷雨,別走啊,陪爺玩玩。」
8.
我不想理梁遲,他卻低下頭撿起了我的身份證,又輕輕說道:「谷雨,你爹叫谷強,你媽叫王小芳對吧。」
一句話讓我如入冰窟。
「你家在南營頭村。」
他叼著煙,眼里滿是玩世不恭。
我哆哆嗦嗦地上了他摩托車的后座。
梁遲放肆地大笑,他戴上頭盔,風把我的衣服都吹起。
梁遲帶我去他的賭場,他喝了好多酒,喝多了就抱著我唱男人的好。
我很害怕,也很緊張,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牛仔褲。
旁邊的人也不敢問,大家都看得出來梁老板有點瘋。
誰敢問他抱著的那個清純妹妹從哪里來的。
看起來還像個學生。
梁遲喝完了,他又把人都趕了出來,他打了個酒嗝,昏暗的燈光下,他掐著我的臉。
眸子卻異常地璀璨明亮,像是頭上方的水晶燈。
「谷雨,你跟了我吧,別跟許青州了。
」
我誰也不跟。
我搖了搖頭,我怯怯地說:「梁遲,我想回家。」
梁遲的眼里閃過一絲暴躁,他梁少爺從來沒有被拒絕過。
他把我按在了包房的沙發上。
音樂開得很大聲,我哭的聲音也很大,也沒人來救我。
在梁遲的賭場,這種事多了。
一開始不愿意的,后來都愿意了。
這里玩的人多,玩的人勢力也大。
你只要跨進了這個門,錄像就錄進你了,你不玩也得玩。
慢慢地都黑了,整個城市的血管都黑了。
賭場就開在市中心,沒人來查,誰都知道梁遲背后站著誰。
梁遲說我給臉不要臉,他要懲罰我。
梁遲帶著我見過我的爸媽。
他說:「你走后,你爹一直找你。」
是啊,我爹一直在找我。
我爹沒什麼文化,方法也笨,他荒了家里的地,在村里的打印店打了一千張我的照片。
一邊打工一邊找我。
我拍照少,最近的照片就是我十歲的,我爹他怎麼找得到我啊!
他逢人就問,看見我閨女了嗎?
她可好看了,眼睛可大了,和玻璃珠似的。
后來,我爹在玻璃廠被絞斷了一條胳膊。
我媽得了尿毒癥。
我聽著梁遲說,我就哭。
我抓著梁遲問:「梁遲,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爹我在哪里,你告訴我爹,閨女在這里。」
梁遲咧著嘴一笑說:「你乖乖跟我一年,我膩了,我就放你走。
「你媽的病,我能治,我還能給你爹弄個假肢。
「給誰睡都是睡,給許青州那個窮小子當免費的,還不如給我。
「我有的是錢。」
9.
梁遲想玩女人,也要看我臟不臟。
他把我送到醫院體檢。
體檢結果出來了,我身體除了有些低血糖以外,很健康。
梁遲看不懂結果,他聽醫生說我健康的時候樂壞了。
他說:「低血糖不就是吃不上什麼好的唄,我養她。正好也讓她看看我姐結婚。」
于是我被梁遲圈養了。
梁遲這個人沒有過女人,他二十多年瀟瀟灑灑,從無牽掛。
他不喜歡太瘦的,我太瘦了,他就要把我喂胖再碰我。
他第一次有了一個連續長住超過十天的別墅。
梁遲勾著嘴角說:「老子我行好事,決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農村里,白白胖胖的豬要第一個被殺。
「對了,許青州要娶我姐了。」他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吊兒郎當地說。
他把腳故意伸到我面前:「給老子按按腳。」
我忍氣吞聲地低下頭。
梁遲的腳白凈纖長,骨節突出。不像是我的腳,腳底都是繭子。
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按,他被弄得癢癢的,他就大笑,然后一下子攬住我,把我往床上扔。
梁遲用好吃好喝的伺候我,他問我最喜歡吃什麼。
我小時候喜歡吃田螺,梁遲說:「傻子,田螺里頭都是寄生蟲,你吃了的話,那些蟲子就鉆你腦袋里了。」
我嚇得哆嗦了一下,又問他:「那魚丸呢?」
梁遲拍著大腿,笑得快岔氣了。
我有些疑惑,這有啥好笑的。
梁遲笑得高興了,他看著還一臉疑惑的我,猛地兩只手抓住我的腋下,把我舉起來。
我頓時有些羞恥,自己竟然被舉高高了。
梁遲哈哈大笑,把我又扔在沙發上,我咕嚕一下拿起靠枕遮住自己,怯生生地看著發瘋的梁遲。
他是不是瘋了。
梁遲說:「你遇到我就是三生有幸,爺帶你吃點好的。」
然后一堆我第一次見的美食都擺在了我面前。
梁遲像是喂貓一樣,坐在我身邊,隨手叉一小塊肉喂到我嘴里。
「乖乖。」他喂著我吃,高興得眸子都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