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十九歲已經過去近十年了。
車子越開越偏,我用手機查過導航,盡管對方是一個年僅十九的女孩子,出于防備,我卻還是在車停時給江也發了定位。
我向來膽小,做事總是留些防備。
下車后,我環顧四周,發現這里竟是一個廢棄廠房。
「你說的大師……在這里?」
小姑娘也推門下來,神色坦然地點點頭,
「對啊,大師很神秘,他從不讓人去他的住處,每次給人算命都會把地址定在這里。」
我皺眉,心里難免生疑。
可是人已經到了這里,不進去的話,我總覺著不甘心。
畢竟,她說準了很多。
邱裴已經死過一次,我不想再讓他魂飛魄散。
沉默片刻,我點點頭,示意她帶路。
見我不肯走在前面,她也不在意,轉身踏著野草向廠房大門走去。
鐵門沒鎖,一推便開,空氣中卷起幾分塵灰。
里面似乎真的坐了一道人影。
我正仔細看著,忽然,后腦一陣劇痛!
倒地之前,我看見走到我面前的江卿,以及她手里不知從哪拿的棒球棍。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識。
30
再醒來,我已經被綁在椅上,置身廠房之中。
江卿坐在另一把椅上,靜靜地看著我,雙眼通紅。
「姐姐,你醒了。」
見我睜眼,她幽幽地開口,語氣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女孩子將我綁在這個廢棄廠房里,冷笑連連。
「邱裴對你這種女人死心塌地,簡直就是他生命中的不幸!」
頭疼得要命。
我下意識地想抬手按按眉心,手卻被反綁在身后,動彈不得。
「對我死心塌地?」
聽聞這話,原本的慌亂竟也被憤怒沖淡了幾分,
「摟著你和我當面提了分手,這也叫死心塌地?」
「我陪他走過那麼多困難的日子,最后被他毫不猶豫地拋棄。」
「這也叫死心塌地?」
然而,話音落下,江卿卻皺起眉來。
「你到底在裝什麼傻?」
她走過來,指尖在我眉心狠狠戳著,「裝傻?還是故意說反話刺激我?」
「顏卿卿,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綁你來嗎。」
我沒應聲,可她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應,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女孩子,頗有些瘋魔的狀態。
「因為,其實在你家說的那些話,我沒騙你,真的有一位特別厲害的大師,我找他算過,他說——」
「邱裴死后不得安息,日日陪在你身邊。」
「顏卿卿,你憑什麼?憑什麼邱裴活著時候你霸占著他,現在他死了還要為你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你憑什麼!」
我蹙眉看她,不知為何,頭特別疼。
尤其是在聽見她的那些胡言亂語之后。
江卿的冷笑聲回蕩在廢舊的廠房之中,這個駕駛證照片上笑容甜美的女孩子,此刻竟已如同瘋魔。
她是真的愛邱裴。
可是,誰不是呢。
她可能是瘋了,明明當初邱裴摟著她當面和我提了分手,可如今在她口中,卻變成了邱裴拒絕了她,然后對我死心塌地。
江卿從口袋里拿出一只打火機,雙眼通紅地看著我,眼底滿是憎恨。
「明明是我遇見邱裴更久,憑什麼你一出現就把他搶走了?你害死了邱裴,還害得他死后還不得超生……」
「顏卿卿,你這種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不對。
全都不對。
我看著面前瘋魔般的小姑娘,
「你是不是弄錯了,邱裴是車禍死的,和我有什麼關系,和他一同出車禍死的明明是他的新歡……」
「閉嘴!」
我話剛說了一半,便被她的吼聲打斷。
江卿冷冷地看著我,眼底血絲密布,
「別裝傻了!你以為我是邱裴,會因為你的幾句胡言亂語就心軟嗎?」
她靜靜地看著我,眼底漸寒。
「顏卿卿,我問過大師,邱裴再這麼逗留下去,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他會魂飛魄散的,而唯一能救他的方式就是——」
「殺了你。」
「了卻他在這個世上的牽掛,讓他安心投胎。」
話雖這樣說,可江卿看著我時,眼底恨意格外濃烈。
我頭疼得厲害。
不知道為什麼,江卿的那番話在我腦海中不斷回蕩。
記憶深處似乎有一處被埋葬的記憶,正抽絲剝繭,愈發清晰。
頭疼欲裂。
我緊閉雙眼,似乎有些畫面在眼前浮現。
可是,還沒看清,便被江卿打斷。
她用手狠狠捏住我下頜,狀若瘋狂。
「顏卿卿,你替邱裴哥哥,償命吧。」
話音落下,她甩開手,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旁的廢舊木柴。
空氣瞬間炙熱了幾分。
強忍著眉心的劇痛,我抬頭問她,「你這麼做,值得嗎?你不怕死嗎?」
殺人,是要償命的。
火光之中,江卿卻忽然笑了起來。
她話音悠悠,
「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明白我有多愛邱裴,別說替他殺人,就算重來一次,讓我代替他坐上那輛必死的車,我都愿意。」
說完。
她緩緩離開了。
廠房大門被她闔上,只留了一條縫隙。
里面火勢漸大,濃煙四起。
我手腳被綁,身下座椅是鐵制的,格外得沉,根本無法挪動半分,但其實……我也沒想過要掙扎。
我可能也瘋了。
向來膽小怕死的我,在真的生死關頭,竟忽然想要放棄了。
要不……就這樣吧。
就這樣死在這場大火中,似乎也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