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知道,男人的身體,原來也是可以那樣偉岸,那樣讓人充滿安全感。
「陸尋!」
「救命!救命啊!來人啊!」
我抱著陸尋,雙手按住他腹部汩汩流血的傷口。
那種恐懼,瞬間沖淡了我十多年來的噩夢。
「陸尋!陸尋你堅持一下!陸尋!」
「小琪……」
他吃力地弓著上半身,嘴角微微一動,鮮血就止不住地溢出。
「對不起……如果當年,我可以再勇敢一點。」
7
金鼎元的案子宣判下來的那天,我同時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告訴我說陸尋的父母從國外過來,把他帶走了。
也是,我是他的妻子,卻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陸尋受傷失血嚴重,腦部缺氧導致昏迷,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他的父母都是通情達理的人,說是要把他帶回國外去,他們問我,還有什麼要求,會盡量滿足。
我只在電話里說,我想知道,陸尋有沒有什麼東西留給我。
他媽媽想了想說,陸尋有封信,夾在他的結婚證里。
上面寫著:小琪親啟。
十六歲那年的暑假,我捉了一只蟬,于是以為自己捉住了整個夏天。
那天,我媽做了一碗涼粉,讓我送到繼父任志光的辦公室,他在值班寫論
文。
蟬鳴陣陣,整個辦公室,乃至整個走廊都空無一人。
空調壞了,他看著我進來,滿頭大汗。
我以為任志光會舀起涼粉,可他卻掀起了我的百褶裙。
他強迫我的時候,世界全都黑暗了。
我只記得,在門玻璃后,有一個穿著白襯衫的清瘦身影一晃而過——那個男孩子,他看到了。
陸尋在信里說,他是過去提交保研材料的,最后一道流程,就是身為系主任任志光的簽名推薦表格。
所以他害怕了,猶豫了,然后選擇了離開……
陸尋說,就是從那天開始,他發現自己不行了。
他交往過各種女朋友,環肥燕瘦風情萬種,他去看那種片,去刺激自己,可無論如何,都不行。
他病了。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天下午,我被任志光壓在桌子上哭喊懇求的樣子——
最后,他放棄了保研,考了心理學專業。
他想救自己,也想救千千萬萬個像喬禾一樣的女孩子。但他最想救的,是我。
8
又一年秋天,我仍然單身。
年前申請領養小蛋的資格終于下來了。今天,是開學日。
我送他到校門口,看到他主動給女同學開門時紳士有禮的樣子,我很欣慰。
陰霾終究都會過去,日子一點一滴,溫馨且平靜。
放學時我牽著小蛋的手回家,走到街角時,我看到了一個身影。
夕陽給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光,他身材高大,五官溫潤,即便不笑,嘴角也總是翹起來的。
我的淚水模糊了眼睛。他身上的光,我真的很想牢牢抓住。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讓所有的罪惡曝光,讓所有的正義雖遲但到。
兩年后,我和陸尋迎來了我們的第一個女兒。
加上小蛋,我們兒女雙全了。
教女兒,保護好自己;教兒子,嚴于律己。
愿天下所有的父母,不再心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