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有點尷尬地抓了下頭發:「主要是離學校近。不過,還貸壓力確實很大。」
「所以只能開十萬的車?」
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金黃色的小 polo,突然有點懷疑剛才陸尋是怎麼把自己的大長腿給塞進去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停了過來。
車上下來了一個四十來歲,圓潤溫和的大姐。
「陸教授您回來了啊!」
我狠狠地震驚了!果然是有錢人住的小區,隨便一個穿得像家政阿姨的人,出行都開著兩百萬的車子!
「嗯,回來了。」陸尋點點頭。
大姐下了車,拎了包,笑瞇瞇地看著我:「這位是……」
「王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太太,剛結婚。」
陸尋大大方方地介紹我,我只能壓住驚訝,硬著頭皮,微笑著叫了聲王姨。
「呦!恭喜啊陸教授,看來今晚我得多做點好吃的了!那什麼,這個鑰匙給你,車我漆好了。polo 你還給我吧,我正好去超市買點菜哈!」
說著,王姨用自己手里的保時捷的鑰匙換走了陸尋的 polo 鑰匙。獨留我在風中凌亂著。
「陸尋……」
我愣了半晌,轉頭看向陸尋。
「王姨是我家阿姨,我的車刮了,她幫我去 4S 店取回來。」陸尋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原來他今天開去跟我結婚的車,是他家阿姨的買菜車?
電梯停在頂層,門開了,我站在門口怔怔不敢進。
陸尋問我:「怎麼了?」
「陸尋,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很有錢?」
我看著陸尋,眼中充滿了糾結和警惕。
陸尋皺皺眉:「你所謂的很有錢,多少才算很有錢?」
「就是跟我的經濟條件差距特別大,天壤之別那種!」
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看現在才兩點半,民政局四點才下班,如果咱倆差距太大,現在去離了也行。
「任小琪,你是不是有病。」
陸尋扶了扶眼鏡,看似有些不悅,但他的嘴角是往上揚的。
我搖頭,我說不是這樣的。
「我們結婚了,就是合法夫妻。但門當戶對這種事,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如果你擁有超乎我認知的財富和社會地位,那麼在日后的相處中——」
「你別跟我說,這也是你媽教你的?」
陸尋打斷我的話。
我點點頭。
的確是,我媽兩段婚姻都很不幸,歸根到底,不就是差在門不當戶不對上麼?
第一段婚姻,我媽低嫁了。我生父是個沒念過書的小混混,好賭酗酒,喝醉了就打她、打我。為了離婚,我媽幾乎掉了半條命。
第二段婚姻,我媽高攀了。我繼父是個高級知識分子,他打心底里瞧不起我媽,娶她回來,不過是看在她賢惠能干,做得一手好菜,能幫他照顧前妻留下的兒子而已。
「你繼父是干什麼的?」陸尋問。
「是我最討厭的一個職業。」我低頭,盯著自己的皮鞋尖,我說:「大學教授。」
陸尋長出一口氣,趁我不備將我拉進玄關。
「結婚第一天就離婚,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另外,我沒你想得那麼有錢,家里的錢是父母的,和我沒關系。你嫁給我,做好吃糠咽菜過苦日子的準備就行了。」
3
第二天,我帶陸尋回老家。如我所料,我媽對他簡直是一百二十分滿意。
出身知識分子家庭,體面的工作,人長得又周正,簡直是我媽心中完美的女婿人選。
臨走前,她還專門把我拉到一邊,悄聲問我,小琪,你倆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我不耐煩擺擺手:「再說吧,我倆都忙。
」
「忙什麼忙啊,都多大年紀了?」
我媽臉一沉,急了,「我告訴你任小琪,孩子一天不生,你拿什麼綁住男人啊?像陸尋這樣的家庭,能看上咱們就不錯了。你還不趕緊把他牢牢攥住了——」
「你倒是生得出孩子,是我親爹能綁住,還是我后爹拿你當盤菜了?」
我火了,說話很毒。
「你!要不是我在你繼父面前忍氣吞聲,你能有機會去重點高中念書,能有機會上大學?!」
「所以我不想將來也像你一樣忍氣吞聲啊!干脆不要生不要養!」
這番爭執的結果,以我媽被氣哭告終。
第二天一早,我就離開了老家。
后來我才知道陸尋給我媽留了一個大紅包,里面放了八萬塊。
我們那邊有給彩禮的習俗,我沒提過,估計陸尋是自己打聽的。
回宣城以后,我和陸尋相安無事相處了一個來月。
每天早上,我們各自去上班,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王姨每周一三五上門,打掃洗衣買菜做飯。平時我們都在單位食堂解決三餐,周末的時候,陸尋偶爾也會心血來潮下個廚。
他的廚藝特別好,所以我忍不住調侃他:「你不是一位脫離了低級生理需求的人類高質量男性麼?怎麼還整天琢磨著怎麼做飯好吃?」
陸尋臭不要臉地看著我:「那還不是因為還有你這張世俗的嘴巴需要喂飽麼?不塞你點好東西進去,你能乖乖聽話?」
我也不知道為啥,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五顏六色,怪里怪氣的呢?
那天,是我結婚以來第一次在他面前紅了臉。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陸尋剛洗了澡下來,身上還沒有完全擦干的水漬透出了他結實緊致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