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也不是隨身……只是那天湊巧。」
那時我以為,他的愛赤誠熱烈,能撫平我心底的任何褶皺。
可事實上,天真任性的另一種解讀,是幼稚和自私。
在一起后的第三個月,因為我兼職的店臨時調班,沒辦法約會,韓澤就拿著買好的電影票,和另一個女孩一起去看了電影,還發了朋友圈。
那天下了夜班已經是清晨六點,我拖著疲倦的身體站在他的宿舍樓下,看著天邊一點點泛出日出的金光。
天色完全大亮時,我終于等到了韓澤。
「昨天臨時爽約,是我不好。」我抿了抿唇,嗓音有點啞,「但你也不該帶別的女生去看電影,我會不高興。」
他得意地翹起唇角,撲過來抱緊我,然后說:「沒有別的女生,那是我臨時拉了個路人拍的照片。」
「姐姐,我給你帶了早餐,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后來,這樣的事就越來越多。
倘若我與韓澤發生矛盾,他就會故意找人氣我,讓我先低頭服軟,然后他再來撒一撒嬌,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說到底,是我一直以來得到的都太少,以至于抓住了一點微薄的愛,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我總是奢望,想他有一天會長大,會懂事,我澆灌的愛意也會長出回報。
但總歸是我的妄想而已。
3
分手后,我在寢室躺了一整天。
中途發起低燒,還是室友小川把我撈起來,喂我喝了半碗粥,又吃了兩顆藥。
「我已經跟老板說你病了,也提了兩句你家里的情況,她說等你調整好了再去實驗室。」
結果等我退燒后才知道,在我睡著的這一天一夜,韓澤一直等在我樓下,小川趕都趕不走。
一直到今天下午,校籃球賽的半決賽開始,他不得不暫時離開,去二運那邊參加比賽。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去洗了個澡出來,還是覺得不舒服,打算去校醫院拿點藥。
結果半路上,碰上籃球賽剛結束的一伙男生。
韓澤垂頭喪氣地走在一側,看到我眼睛都亮了,叫了聲「姐姐」就要撲過來,被身邊的隊友強行架住。
兩個還在讀本科的學弟沖我歉疚地笑:
「不好意思,夏敏學姐,我們今天剛輸了比賽,韓澤他心情不是很好。」
韓澤在旁邊劇烈地掙扎:「我要跟夏敏說話!」
「算了吧。」我嘆了口氣,有些疲倦地望著他,輕輕說,「別再丟人了,韓澤,我不想下次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厭惡。」
他動作僵住,嘴唇顫抖了兩下,眼圈都紅了。
幾個人連拉帶架地把人拽走了,我正要離開,發現原地還站著一個人。
他身上穿著和韓澤一樣的紅白球衣,短發剪得清爽。
比起韓澤,他的五官輪廓更加深邃凌厲,人也更高一些。
學院里小有名氣的學霸系草,江星燃。
我有些怔然間,模模糊糊地想起,似乎兩年前,我在校園會上第一次見到韓澤時,江星燃就坐在他身邊,緊挨著的位置。
與我目光相對,他抿了抿唇,忽然問:「學姐這是要去校醫院嗎?」
「……嗯。」
「正好我要去拿點藥,一起吧。」
本想拒絕,然而他已經非常自覺地走到我身邊,與我并肩而行。
拒絕的話一下子被吞了下去,我沉默地走著,回憶卻又不由自主地,快要把我拖回到那個醫院的夜晚。
為了防止自己情緒崩盤,我深吸一口氣,低聲問身邊的江星燃:「你是來給韓澤當說客的嗎?」
身邊的人步伐忽然頓了一下。
我下意識轉過臉,正對上他側頭看過來的目光。
雖然與韓澤同齡,江星燃的眼睛里卻沒有一點天真和幼稚,反而透出某種冷然的沉靜。
他失笑道:「怎麼可能。」
我和江星燃接觸并不多,僅有的幾次,幾乎都是因為韓澤。
他住韓澤隔壁宿舍,又和他是同一支籃球隊的,我去找韓澤時,難免會和他碰上,說兩句話。
也沒有深談,只有一次,韓澤又跟我鬧脾氣,而我忙著做保研申請最后的資料整合,實在沒空哄他。
去彩印室復印獎學金證明時,恰好遇上江星燃。
他垂眼掃過我懷里的文件,忽然問:「學姐這些是申請保研的資料嗎?」
「對。」我應了聲,又問,「你感興趣?」
他輕輕點了下頭,看著我,挑著唇角笑了一下:「說不定之后還要請教學姐呢。」
我沒多想,很爽快地答應了:「行,你可以讓韓澤來問我。」
……
記憶回籠,我們已經走到了校醫院。
掛了號,拿了點感冒藥,正要離開時,我才發現江星燃正坐在門診大廳的椅子上,仿佛在等人。
鞋子踩在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他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著我:
「學姐好了嗎?醫生怎麼說的?」
我怔了怔:「哦……就是感冒,沒什麼大問題,你怎麼不走?」
「等學姐一起。」
他走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手里拿著一盒藥,好像是氣霧劑。
問了一句,江星燃握了握手腕,不甚在意道:「剛比賽的時候扭傷了手,所以買點藥噴一下。」
語氣輕描淡寫。
他和韓澤雖然同齡,但性格卻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