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副將,應該是被蕭止授意假扮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周寧臣一臉疑惑,「既然同是穿書人,為什麼偏要瞞著我們,還費力教一個書中人去偽裝?」
驀地,我想到了那個暗中勾結敵國,想要置蕭止于死地的蕭老將軍,心中似乎明了幾分。
「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
這場對話,最后幾乎也是無疾而終。
不久后出院,我和周寧臣擺手告別,默契地沒有保留彼此的聯系方式。
一起經歷過生死,經歷過那個匪夷所思的「夢境」,我們的關系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更像是戰友,可是——
我們都明白,那段鏡花水月的過往,是我們不愿再提起的痛處。
我以為,把那一切當作一場夢境,出院后,我還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
我錯了。
我根本無法走出蕭止帶給我的陰霾。
那些撩撥與旖旎,那種一同經歷過生死的感情,與現實生活中的新鮮感不同。
它太撩人,也太致命。
想要將那段記憶剔除,少不得剜筋剔骨,折騰掉半條命。
我甚至,都不敢去蕭止的墓前看上一眼,看他究竟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我不敢。
蕭止當初說的對,我太慫了。
我慫到將自己團成一團,不敢去想任何和蕭止有關的事情。
可是……
我已經這麼慫了,傷心還是沒能放過我半分。
每到夜深人靜,我習慣性地轉過身,等待我的卻不再是那個熟悉的溫熱懷抱。
而是冷冰冰的空氣,或者揉作一團的被褥。
沒有蕭止。
自此以后,長夜永遠漫漫,每一晚都難熬。
終于,到了 7 月 12 日,我還是買了鮮花,去了打聽好的蕭止的墓地。
因為,這一日,是在書中我與蕭止成親的日子。
許是老天都為蕭止可惜,這天始終下著小雨,天色昏暗。
我走到墓碑邊,把鮮花放下,看著墓碑上的人出神。
蕭止他……已經三十多歲了嗎?
照片上的人,年齡粗略估計三四十歲,相貌……
不太能入眼。
倒不是我以貌取人,只是這人橫看豎看,都感覺不像是蕭止。
我知道書中那是一副虛擬的皮囊,可是,我相信由心生這話,這墓碑上的照片從面相上看便是那種會作奸犯科的小人。
我看著墓碑出神了很久,卻遲遲無法把黑白照片上的人與蕭止對應起來。
站的久了,撐傘的手都有些酸痛。
我最后看了一眼照片,輕聲道,「蕭止,再見了。」
可是,轉身的那一刻,視線中卻出現了一雙鞋。
黑色的男士短靴,打眼望去,竟有些像是書中蕭止常穿的黑色官靴。
傘檐擋住了視線,可是,我還什麼都沒看見,心臟便開始撲通亂跳了起來。
冥冥中,我隱約有種回到了蕭止身邊的錯覺。
我將傘一點點移開。
男人欣長的身形出現在視線中,竟與記憶中的蕭止一分不差。
與此同時,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背的是那句早已被我記得滾瓜爛熟的臺詞:
「姨娘若是寂寞,為何不尋我?為何要跑別人墓前送花送別,還眼眶紅紅。」
10
是熟悉的聲音。
我手一松,雨傘飄落在地。
我也看清的面前之人。
是蕭止……
而且,是和蕭止一模一樣的臉,從身材到面孔,竟都和蕭止一模一樣。
若非要說區別,則大抵是他要比記憶中的蕭止瘦削一些。
他輕笑著看我,眼眶卻也一點點紅了。
空曠的墓地之中,他朝我張開手,嗓音微微喑啞。
「抱歉,我來晚了。」
我紅著眼撲進他懷里,在他肩上重重咬了一口,聽見耳邊傳來一道極低的吸氣聲,我又心疼地松了口。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圈住他脖頸,哭腔濃重。
他用掌心一下一下輕撫我的頭發,聲音也隱隱有些哽咽:「我說過會隨你過來,就一定會來的。」
我抬頭看他,胸口的委屈忽然就氤氳開來,「既然沒死,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我這段日子……」
這段日子,真的生不如死。
蕭止低嘆一聲,落在我
窩在他懷里發泄夠了,我拽著他匆匆離開,這里畢竟是墓地,陰雨天待久了也覺著瘆得慌。
因為身上衣服都濕了,我便帶他去了我家。
我自己買的一居室,我父母顯少過來。
洗了澡,我給他拿了我爸落在這里的衣服,我們坐在地板上,靜靜而視。
對視了半晌,我忽然反應過來,雙手猛地捂住臉。
「我……」
書中四姨娘是天生尤物,本就被描寫的媚骨天成,我雖不算丑,但也不是什麼姿色驚艷的大美人。
我擔心,蕭止會嫌棄。
而且,我從未想過,現實生活中的蕭止,竟與書中容貌一模一樣。
蕭止輕笑一聲,拽開我的手,目光在我臉上細細打量著。
我被他看的有點緊張,「是不是……很失望?」
「當然——」
他拉了個長音,我的心也瞬間跌入谷底。
可下一刻,他眼底笑意加深,吐出了后續幾個字:「不失望。」
我湊近了些,像以往那般,掌心在我臉上輕輕摩挲了下。
不過……
這一世的他,指腹溫熱細膩,再不是當初的粗糲觸感。
蕭止偏著頭,目光在我臉上細細描摹,然后捧著我的臉,語氣認真而又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