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動作,異常鋒銳的箭矢,也瞬間刺入他體內。
我甚至聽見了箭矢劃破肌膚,刺入體內的聲音。
「你瘋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眼淚落個不停。
「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死了還能回去,但你呢……」
我喘息著,箭矢似乎在抽走我的力氣,我說話已經越來越艱難。
蕭止輕聲笑了,「我也可以。」
在我震驚的目光中,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臉。
粗糲指腹摩挲而過,微癢。
「姨娘從沒想過,我也是穿書之人嗎?」
這是我意識消散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下一刻,無盡的黑暗將我淹沒。
9
昏昏沉沉的醒來,睜眼,入目一片蒼白。
似乎是在醫院里。
鼻腔里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味,目光一偏,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我媽正坐在病床邊打盹。
我仔細打量著她,卻不由得一陣心酸。
她瘦了很多,鬢邊頭發也斑白了些,比我記憶中滄桑了許多。
「媽……」
我輕聲開口,嗓音卻喑啞不堪。
可是,就是這麼沙啞低沉的一個字音,還是瞬間驚醒了我媽。
她睜開眼,與我對視后先是一怔,隨即眼底涌上一陣狂喜。
「囡囡,你醒了?」
她紅著眼叫來醫生,經過簡單的檢查,在確認我已經醒了,并沒有什麼后遺癥后,我媽抱著我失聲痛哭。
哭的我眼眶也紅的厲害。
「媽,我昏迷了多久?」
她擦擦眼淚,低聲道:「一個月了……」
一個月……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在書中共計待了三個月。
在我媽穩定下情緒后,我抿抿唇,故作淡定地問道:「媽,當初駕車撞上我們的那個司機……他怎麼樣了?」
按照當初我和周寧臣的討論,穿書而來的第四個人,也就是蕭止,一定就是那個肇事司機了。
蕭止開車撞上了我,然后我撞到周寧臣,而周寧臣又撞到了騎自行車的「老將軍」。
提起「肇事司機」,我媽一臉的憤慨:「死了。」
「什麼?」
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坐起,可是,昏迷了近一個月,剛剛蘇醒,身上哪有半點力氣。
我身子一歪,險些栽下床去。
我媽一驚,慌忙攙住我,驚聲問道:「囡囡……你怎麼了?」
我被她扶住,眼淚卻簌簌落下。
「媽……」
我拼力抓著她手臂,「你確定……那個肇事司機,真的死了嗎?」
我媽點點頭,卻似乎有點被我嚇到:「是啊,你怎麼了?」
心口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無法呼吸。
怎麼會這樣……
明明我活過來了,蕭止為什麼會死?
我們不是一同穿越過去的嗎?
想起記憶中那個劍眉星目的將軍,那個一口一個「姨娘」喚我的男子,那個明明自己也情動,卻和衣將我擁在懷中的正人君子。
心疼的幾欲窒息。
過了很久,那種窒息感才漸漸散去。
我顫抖著開口,輕聲問道:「媽,肇事司機……什麼時候死的?」
我媽揣摩著我的臉色,輕聲說道,
「就是你醒來之前不久,大概一個小時吧,你們幾個之前都昏迷不醒,都住在同一家醫院,我是剛剛聽醫生說的。」
在我媽小心翼翼的追問聲中,我緩緩閉上眼。
「沒事。」
「就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夢中,有一個絕色的男子將我圈在懷中,眉梢微挑,目光灼灼,「姨娘若是寂寞了,為何不尋我?」
夢中,他外貌出塵如謫仙,撩撥人卻又是把好手,眉梢一挑,便是一場風流。
夢中,他在最后一刻把我拽入懷中,俯身吻下,讓那道射穿我的箭矢也一同將他貫穿。
就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可是,夢醒了,我卻無法釋懷。
我逃不開,眼睛一閉,面前都會浮現出蕭止的那張臉。
那般好看的男子,怎麼會就此消失在我的生活之中?
我不甘心。
哪怕,他若真的只是書中人物,我或許還會好受一些,因為在我離開后,他或許會消沉一陣子,但是早晚有一天會走出陰霾,重新開始新生活。
做他的鎮國大將軍,受他的百姓敬仰,等待他的是高官厚祿,數之不盡的榮光與富貴。
他仍舊會是那個桀驁的少年郎。
可是……
他也是穿進書中的人,我回來了,他卻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人世間。
我無法接受。
我用了很久,都沒能走出來。
在我醒來后,同在一家醫院的周寧臣也蘇醒了。
至于那位「蕭老將軍」,聽說早就被他家里送去了國外治療,至于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
我見到了周寧臣。
現實生活中,他叫周朗,比我還小了一歲。
可是——
那個當初口口聲聲說要回來的周寧臣,真的回到了現實,性子卻變了許多。
變的沉悶內斂,甚至有些少言寡語。
問他,他便一陣恍神,然后輕聲笑笑,「想起一個人……」
不用問也知道,那人是原著中的三小姐,那個日日逼他「交公糧」的新娘子。
我想安慰兩句,可是,張了張嘴,最后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們心知肚明,他與三小姐,一個是現實中活生生的人,而另一個,則是書中杜撰出的沒有血肉的虛擬人物。
這場感情,無疑是水中月鏡中花。
注定一場空。
沉默了半晌,他抬頭問我,「所以,蕭止才是那第四個穿書人?」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