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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次相親,又失敗了。
罪魁禍首就坐在我對面,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桃花折扇。
我忍住一巴掌呼他臉上的沖動,咬牙切齒問:“這次又怎麼了?”
罪魁禍首移開視線,十分心虛,“那人不好看。”
我呵呵兩聲,掄起桌上的杯具一股腦兒往他身上砸。
“不好看?哪里不好看?你倒是給我好好說說,是你看不順眼還是真不好看?下次想毀我姻緣能不能想點別的理由?”
茶壺剛好與周晟臉頰擦邊而過,砸在后面的墻上,灑出一片水漬。
他心有余悸摸了摸臉頰,看著自己被牽連的錦藍長袍和桃花折扇,不知是該慶幸沒砸到臉還是該心痛毀了一身行頭。
“誒你這丫頭,怎麼脾氣說來就來?有你這麼對待哥哥的嘛?”周晟收好折扇,手捂在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我懶得費唇舌,掄起凳子又準備砸過去。
去他的哥哥,仗著自己比我大九歲就敢跑來毀我姻緣,不知道毀人姻緣天打雷劈嗎?我這摔茶壺凳子都是輕的了。
他見我怒火不消,知道惹急了我,連忙服軟。
“哎呀我的小祖宗!我錯了行不行?你那凳子砸過來,我不死也得落個殘廢,你忍心看著我受此大罪嗎?”
說著,還眨了眨他那多情泛濫的桃花眼,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
臉皮是隨著年齡增長的嗎?不然為何他臉皮如此之厚?
可到底還是放下了凳子。
他要真被我砸出個好歹,周家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誡自己,我現在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不能太囂張。
可看到周晟那張臉就來氣,干脆眼不見為凈,換個地方繼續約人相親。
然而我剛踏出房門,周晟就跟個狗皮膏藥粘了上來。
我走一步,他跟著走一步,我不動,他也不動。
火氣頓時上來了,我扭過頭,惡狠狠瞪著他,“跟著我干嘛?要是再敢毀我姻緣,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
想起來氣,相親整整一百三十三次,有好幾次差點就看對眼,結果這廝突然出現,把我快到手的好姻緣給拆了。
至今還記得他那副囂張模樣,搖著折扇,將那些和我看對眼的公子一步步逼至墻角,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問:“你誰家公子?家住哪?家里有多少錢?家中父母好相處不?”
若是對方有身份有地位,他就上下打量對方一眼,然后吐出一句,“太丑了,你配不上我家丫頭,回娘胎重造吧。”
若是身份地位一般,也不口下留情,“嘖嘖嘖!就這條件,連條狗都養不活,你是怎麼敢肖想我周家丫頭的?”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本對我有意的那幾位公子瞬間像霜打的茄子焉不拉幾的,看了眼我,終是黯然神傷離去。
至于到底是被周晟傷了自尊還是顧忌周家,就不得而知了。
“你眼光要是好點,我也不至于要毀你姻緣,也不瞧瞧你每次看中的那些人都是什麼歪瓜裂棗,好不容易遇上幾個看得過去的吧,又都不是賭就是色,還有個沒斷奶的。”
“……我聽得見。”
跟在后面的人故作驚訝,“哎呀,丫頭你耳力不錯啊。”
我:“……”
你再大聲點,整條街的人都該知道你堂堂周家二公子在說什麼。
我轉身朝他走去。
他以為我要揍他嚇得連連后退,看得我哭笑不得,指著他那濕掉的衣角問:“你確定要以這副模樣跟著我?”
他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有潔癖,不能容忍自己的東西沾有半點污漬,第二大特點就是看重形象,出行在外必當衣冠齊整,連去逛窯子他也坐懷不亂,衣擺都不皺一下。
如今不知怎麼,竟是連這個都忽略了。
他沒想到我只是單純關心一下,一時愣住,回過神又輕笑開來,聲音低啞好聽,“小丫頭可算是關心我了,受寵若驚啊,今日天色還早,不如先陪我換身行頭再去相親?”
他鐵了心要跟著我。
為防止突然出現壞我姻緣,只能隨他走一趟。
然而他就是來克我的,剛相到一半,他又把我相親對象唬走了。
我盯著對面那張無辜的臉,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他訕訕一笑,“這個真不合適,說話結巴。”
我冷笑一聲,“那你倒是說誰合適?你嗎?”
握著折扇的手驟然一緊。
扇子的主人卻是笑了笑說:“好像也不太合適。”
“那你說個鬼!”
我氣得一拳打在他右眼,又踹他一腳,管他如何痛呼轉身就走。
至于剛換的那身衣袍,臟了就臟了吧。
2
周晟這人,也不是打小就討人厭。
至少在我牙牙學語的那幾年,一直是他細心照顧我。
這事還要從我變成孤兒那年說起。
爹娘遭綁匪撕票前,我高家不說家財萬貫也衣食無憂,養得起幾個仆從,但自爹娘遭綁匪撕票后,高家人走茶涼,只有奶娘對年僅兩歲半的我不離不棄。
后來,與爹娘交好的周老爺聽聞厄事,憐我無辜,將我接到周家長住,并讓游手好閑的周二公子也就是周晟照顧我。
幾歲的事如今已記不太清,只知周晟小時候最是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