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時候,一只書包從我身后飛了過來,正好砸中了黃發男生的頭。
「怎麼?你兄弟沒被打夠,所以你也想來試試?」顧以河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陣風從我身邊過去。
周圍突然都安靜了下來。
我下意識去摸我的耳蝸外機,果然已經不在了。
陸婉婉拉著我往后退了幾步,我才看清跑到我前面的顧以河。
他和黃發男生在說些什麼,我一點也聽不到。
我只能看到我的耳蝸外機被顧以河快速地放進了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拿走我的外機,但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前去找他要。
邱云帶著人來的時候,黃發男生已經被顧以河激怒了。就算我聽不到聲音,也能看到黃發男生臉上明顯的怒意。
陸婉婉拍了拍我的手臂,拉著我躲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里。
「我聽不見了。」我張了張嘴,說著我自己都聽不見的話。
但是陸婉婉聽見了。
她點了點頭,然后拉著我坐在一旁的臺階上。
我們兩個就那樣在臺階上坐了很長時間,誰也沒說話,都不知道顧以河那邊發生了什麼。
或許陸婉婉知道,因為她能聽見,我還能看到她的眉偶爾皺在一起。
只有我,好像整個世界的聲音都與我無關。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路燈越來越亮。
一個影子斜斜地出現在我們腳下,我抬頭就看到了顧以河凌亂的外套。
他從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了我的耳蝸外機,掛在了我的耳朵上。
「回家吧。」和周圍聲音一起落到我耳朵里的,還有他淡淡的一句話。
我扶了扶外機的位置,拉著陸婉婉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你們打架了嗎?」我看著顧以河額間的汗,輕聲問他。
他搖了搖頭,在嘴邊綻開一個痞痞的笑來。
「沒有。」
7.
顧以河說謊了。
他昨天跟那個黃發的男生真的打架了。
因為我在他袖子落下去的時候,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烏青。
應該很疼。
我剛從醫務室拿了藥出來,就聽到旁邊急匆匆路過的人聊著八卦。
「顧以河的爸爸來了?」
「對啊,聽說是哪個公司的大老板,難怪他那麼橫。」
顧以河的爸爸,我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
「剛剛校長領著去辦公室了,校長態度特別……」
說話的人越走越遠,后面我已經聽不出說了些什麼。
我拿著藥膏回到教室,顧以河的座位上果然沒有人了。
班級里也嘰嘰喳喳在討論剛剛發生的事情。
看樣子是我一出教室,顧以河的爸爸就過來了,所以才會和我錯過。
我把藥膏放在桌肚子里,開始準備下一節課的東西。
顧以河一上午都沒有回來上課。
聽說顧以河在校長辦公室和他爸爸吵了一架,就跑出去了。
我看了看顧以河空著的位置,從桌肚子里拿出了早上從醫務室拿的藥膏。
天臺上的東西很少,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顧以河。
我走過去的時候,他從膝蓋里抬起他的頭,一雙眼睛微微發紅。
他盯著我,突然笑起來:「你果然會來。」
那樣子像是原先就知道,我會來找他一樣。
我沒有多問,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輕輕撩起他的衣袖,從校服口袋里掏出藥膏,輕輕涂抹在他的手臂上。
「校醫說,這個,活血化瘀。」我涂好一處位置,就把藥膏給了他。
空氣里彌漫著那股藥膏的味道,熏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顧以河看著藥膏半晌,伸手接住我手中的藥。
他再看我時,一雙眼睛里除了桀驁還有微微的光亮。
我以為他要說謝謝我,但是他說:「姜江,你想去國外嗎?」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
但是我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回答。
「不想。」
不敢想,沒資格想。
「你爸爸,讓你,去國外?」我下意識地問他。
這應該是他不開心的理由,但被我問得別扭又小心。
我最不擅長的,就是與人交心。
果然,他剛剛亮起的一雙眼睛又暗了下來。
「那你想去哪兒?」他看著我,答非所問。
「首都。」我眨了眨眼,這個答案根本不用思考,「首都大學。」
這是我爸媽的希望,從幾年前我就想好了,一定不能再讓他們失望。
顧以河愣了一下,輕笑了一聲:「果然。」
果然什麼?
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我想考首都大學。
「好。」他又道,「那就去首都大學。」
我點了點頭,朝他笑道:「好。」
好像顧以河的心情好了不少,我就想站起來回教室了,但是我剛要站起來就發現我的腿麻了。
一陣風刮過來,我重心不穩,直接被風帶到了顧以河的懷里。
我一雙手撐在他的胸上,能清晰感受到他微微急促的心跳。
一時間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手足無措下,再一次摔在了他的懷里。
顧以河一雙手接住了我,眼睛里閃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輕輕揚起的嘴角帶著小梨渦顯得他此時痞氣十足。
眼睛里是他平日的桀驁不馴,仿佛一切他想得到的都能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