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陣禮貌的敲門聲將我喚回,我吊著氣分出一絲意識詢問:“哪位?”
那頭靜了好一會才開口,是一個清朗的男聲,小心翼翼帶著欣喜:“……我。”
我只覺聲音有點耳熟卻沒想起來:“你誰?”
那邊寂靜了好久,而后爆發出巨大的怒吼:“混蛋!你居然把我忘了?!”
從來沒有哪個神仙像他這樣毫無形象的吼,我猝不及防真氣逆流差點吐血,也失了形象地吼回去:“你打什麼啞謎!沒名字嗎!”
“我……你,你開門!”他踹了一腳門,不知道是不是踢到小拇指了,又委委屈屈地哽咽起來,“真不是個東西……”
“你再罵!”我騰地站起身,氣沖沖要過去解決他。
他在那嗚嗚咽咽地說著什麼:“我等你幾十年,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嗚嗚……我還擔心你,原來真是把我忘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的手按上門扉,一陣鉆心的疼從指尖過遍全身。
誰……
熟悉的聲音,氣息……
有什麼……要想起來了……
頭疼欲裂,道心瞬間搖搖欲墜,為加速元神修復而維護的清心境界迸出裂縫來。
“你這醉鬼!跑這來瘋,走錯門啦!”
此時門外響起司工的聲音,那個男仙還想說什麼,又好像被捂住了嘴拖遠。
過會司工回來了:“我打發他走了,沒嚇到你吧?”
我已失力坐在地上,冷汗漣漣,悶聲道:“謝謝。”
那個人哪里是什麼醉鬼,他反而對我至關重要,甚至是我修復元神的初衷。
我想起他不能靜心,便特意豎起屏障,就為將他隔絕在外。
但我不能想,想了怕是要反噬,到時候整個爆體而亡什麼的就完了。
“我要閉關一段時間,你再幫幫我,別讓我見到他,也別傳達任何消息。
”
“放心吧,我就在你門口守著。”
司工非常積極地承攬了這個活,雖然很懷疑她的持久度,但我還是放心地交給了她。
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必須盡快完成修復。
一切順利,只用了七天,就已大功告成。
幾十年的工作終于完成,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我恍惚地走出門,司工在我門口睡覺,一下摔倒:“誒……你好了嗎!”
“嗯……”
說罷她都不用我扶,興高采烈地拉起我就跑:“快快快,我們去找人!”
我滿腦疑惑:“那個……真的是姜列?他怎麼上來的?你不是說是女仙嗎?偷渡?”
她邊跑邊給我解釋:“是琵仙,她什麼千古一帝,功德太高,駕崩的時候直接肉身成神,雞犬升天,把她爹也帶上來了。”
我大為震撼:“還有這種事,我怎麼就攤不上這樣的娃。”
“誰不想呢……不是,她不是你的女兒嗎?”
“是哦……”我摸摸自己,感受到瘋長一截的修為,自豪又謙虛地笑起來。
跑著跑著司工迷糊了:“不對啊,我不是讓他在這等著的嗎?”
空地上是我的朋友們圍在那,神色各異。
他們聚在一起,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找姜列?他跳誅仙臺了。”
我傻眼:“啊?”
一位干事業朋友冷哼一聲:“他就不該上來,我們誰不是付出了努力才成的仙,他倒好,投胎靠娘,活著靠老婆,上天靠女兒,什麼究極軟飯男。”
“你說得對但是……”我艱難地理解著目前的情況,“那你就推他下去?”
她卻道:“不是我推的啊。”
和稀泥的朋友站出來:“好了好了,人都已經走了,就別管了,別傷了和氣……”
“不是,能不管嗎……”
樂子人朋友拱火:“人家好不容易把人等來,你們倒好,把人推走,到底是不是朋友。
”
“我沒這意思……”
“那我,我以為你不想見他嘛,說了兩句重話,誰知道就……”一個感情比較豐富的朋友突然開口,就要哭,“對不起,對不起嗚嗚……”
“你說什麼了?”我著急地問她。
“我就說……你殺了人家三百多次,人家不清算就不錯了,怎麼還想見你,嗚嗚,他就發誓要把命都還你,然后跳下去了……”
我一陣眩暈。
“咳,其實她說的也沒錯……”司工悄悄看我,眼里閃過不明的興奮光芒。
其他人也都點頭認同。
樂子人推我一把:“她也是為你好,你別老怪人家了。”
“我,我沒啊……”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你快去找他吧。”司工扯我。
我只覺得傷心又疲憊:“上哪找……”
她掏出來一個小板子:“這個板子能顯示你們的方向和距離,你拿好了。”
“哦,哦……”
我拿著板子心下茫然,他們七手八腳地把我推著走:“快快快。”
“不是,你們急什麼……”我感覺不對勁。
“你不急嗎?你能不能急一點,三百多條命什麼時候才能還完,效率啊……”
“三百什麼?命怎麼還?”我仍在懵逼。
“三百七十二。”他們補充,“當然是你刺回去了,他已經投胎去了,你快找到他干活吧。”
“啊?!”我大驚失色,“要我殺人?我也不是那種人啊!”
“那你還想不想見他了。”
我猶豫在那里:“就沒別的辦法了?”
“沒有沒有沒有。”
他們把我推搡到天界邊緣,我還想掙扎一下:“等等,下界手續還沒辦……”
“還用你辦,朋友干什麼用的。”
我尋思不是坑我用的嗎。
“下去吧你。”他們合力抓起我往下一丟。
我乘著風往下落,慌亂地使了個羽化術減緩速度,他們的聲音在上面嘰嘰喳喳越來越遠。
“這下能拍八千二百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