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望向對面,那根本看不到人影黑漆漆的地方,鼓足勇氣。
“你能不能帶我走?”
對面沉默了。
我一急,一股腦兒把心底話全說了出來。
“我不想呆在這里了,要是你能帶我離開,咱們就浪跡天涯去。我帶上那些金子,應該能度過一段時間,但要是你不愿意……”
我的唇上被一根冰涼的手指抵住,涼意從唇上蔓延到了臉頰。
我感覺涼意靠來,呼吸近在咫尺。
黑暗里,他的目光猶如實炬,將我的心事剝落得一點不剩。
“我愿意。”
輕輕巧巧幾個字,在我耳畔吐露。
“太好了,那我們……唔……”
唇上滾燙,與他往常冰涼氣息完全不符合的滾燙,在我唇上肆虐攻陷。
我下意識想往后躲,卻被身后的假山抵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半晌,他松開了我,退后了半步。
我聽見急促的喘息,夾雜著強行忍耐的痛苦。
我舔了舔唇角,“你,你沒事吧?”
親了我以后呼吸加速,感覺痛苦,這是什麼情況?
我有毒嗎?
顏如玉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常。
他的手掌是冰涼的,身上也彌漫著寒意。
“沒事。”他拉著我出了假山,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臉色。
除了有點泛白,其他都還好。
我掰著手指,“那,你剛才的允諾還算數嗎?”
“當然。”他嘴角上揚,眼睛里含著笑意,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得了承諾,興奮地不行,歡快地跳起來,“那好,你收拾細軟,明晚依舊在老地方等我!”
說完我就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腳下生風,跑得飛快。
我飛快跑回到寢殿,準備收拾我的行李。
不實用的就不帶了,衣衫兩三件就行了。
正歡快地哼著小曲兒呢,忽然呼啦啦來了一堆人,為首的慕容攸臉色鐵青。
他冷笑著看了看我的包袱,一把扯掉,摔到了門口。
“說吧,那人是誰?”
(二十)
我看了看那一個個身披甲胄橫在左右的羽林郎,又看了看冷臉的慕容攸,“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慕容攸眼神陰鷙地盯著我,“孤待你不好麼?孤一直縱你容你,可你竟想著勾結他人離開?”
“嗬——”我被他氣笑了。
“要算前賬是吧?”我活動活動手腕,“來呀。”
左右侍衛見狀,以為我要傷害慕容攸,連忙抽刀相向,慕容攸一點兒阻攔的意思也沒有。
“第一,我幫貴妃驅邪,救了你娘。第二,我幫你擋了一箭。于情于理我都算你們母子的救命恩人,你好好侍奉我這個恩人是應該的!第三,我不是你的女人你的侍妾,我想什麼時候離開就什麼時候離開。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好,那為什麼娶一堆女人還打我?這種好你愛給誰給誰去,我才不稀罕!至于我跟誰私會,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我口若懸河說了一堆,眼見慕容攸臉色越來越黑,故意氣他道:“識相點就趕緊給我讓開,小心我抓兩只小鬼放到屋里陪你!”
慕容攸不怒反笑,“是麼,你還有那能力麼?”
他手一揮,“拿下。”
左右羽林郎立刻圍上來,三兩下把我綁了。
我大怒:“慕容攸,你當真敢?!”
慕容攸遣退左右,緩緩踱到我跟前,他在我面前蹲下,直視我的眼睛,“替我擋箭而死的侍衛多了去了,知道為什麼只有你被我帶入東宮嗎?”
我有點懵,“難道因為我是個女人?或者,是個比較漂亮的女人?”
眼前的男人唇角微勾,眼神不屑。在我耳畔輕聲道:“因為你不該那麼神通廣大。”
什麼鬼?神通廣大也是錯?
在慕容攸半是悵惘半是得意里,我終于知道了宮變當夜的細節。
原來那天慕容攸攻入內殿誤了時辰,按他的預測,淑貴妃一殿的人都已落入叛軍之手,恐怕已遭遇不測。
可等他到了一看,卻發現一個詭異的事情。
我懸在半空中,一個粉衫女子在我旁邊,手指點在我眉心,漫天海棠花在我倆周圍旋舞。
大殿被人設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進不去,他們都只能在外面看著我們。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一道黑影突如其至,瞬間擊潰了那粉衫女子。
我就落在黑影懷里。
這時候屏障也消失了,慕容攸他的侍衛上前察看,立刻就被黑影的力量推開,死傷大半。
慕容攸他也因靠近黑影而內臟劇痛。
這時夜幕忽然明亮,紫電劃破長空,黑影見狀不利,憑空消失了。
然后慕容攸他們才敢上前察看,我蘇醒過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慕容攸,再之后看見躲在暗處放冷箭的叛軍,翻身替他擋了一箭。
敢情他是覺得我有神通,把我養在東宮當吉祥物呢?
“阿棠。”慕容攸握住我肩膀,又恢復了那副情深義重的嘴臉,“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對你,真的,你相信我。”
我怎麼覺得這一幕我在哪里看過?
我撇過臉去沒理他。
忽然有兩個羽林郎臉色慌張地跑了進來,“殿下,又發現一個!”
慕容攸眉頭緊鎖,“什麼?”
他回頭狠狠瞪我,“阿棠,你看看你的好情郎!”
什麼鬼,我怎麼越來越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