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替她遮掩！”太子握住我的手，怒視褚丹娘，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竟沒想到你是如此毒蝎心腸！”

　　褚丹娘眼圈通紅，咬唇憋淚。杏眸蓄著一汪清泉，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人心有不忍。

　　我還想說什麼，身子一輕，已被太子打橫抱起。他抱著我，在眾人目光睽睽下公然離去。

　　我沒想到太子會這麼無條件信任我，竟不惜為了我當眾羞辱褚丹娘。

　　那可是他未來的妻子啊。

　　我們在溫泉池的鬧劇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太子對我再維護，也掩蓋不了別人對我的嫉恨。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演了一出戲陷害褚丹娘，還蠱惑太子。

　　雖然事實就是這樣。

　　我被貴妃叫去宮里，好生挨了一頓批。

　　盡管這樣，我也不敢供出秋茶。

　　不說實話我挨一頓批，說了實話她就沒命了。

　　東宮里下人見了我再不敢多嘴，都繞著我走。

　　看上去我備受寵愛烈火烹油，但實際上，再也沒人愿意和我玩了。

　　聽說褚丹娘那天回去就病了，發起高燒，嚴重時燒的迷迷糊糊。

　　我派人去送些藥材，都被褚家侍衛趕了出來。

　　我找了個機會，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命秋茶跪下，嚴詞厲色地警告她，“你知不知道那天犯了多大的錯？！”

　　秋茶是個小婢女，早被這些天我的敲打嚇壞了，哭得肝腸寸斷，“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知錯了。”

　　她本是貴妃殿里末等的小丫頭，被貴妃賜給了我。

　　她本性不壞，只是可能在貴妃那邊待久了，耳濡目染，眼里盡是宮闈爭斗的腌臜手段。

　　我指著她教訓，“這件事我到時候會跟太子解釋清楚，但你也要彌補，等褚丹娘進宮了，你就去她那里道歉贖罪，聽到沒有？”

　　秋茶眼淚含在眼中，“啊？”

　　“啊什麼啊，總不會叫你死在她手上的。”

　　褚丹娘多聰明的一個女人啊。

　　知道自己被陷害了，冒著生命危險也敢往里跳博個眾人同情。

　　她就沒想過，萬一我不會水，救不了她嘛？

　　秋茶抹抹眼淚，頗有點凄苦，“姑娘，褚小姐是真是未來的太子妃嗎？”

　　我以手撐額，“這不很明顯嘛。”

　　她本來就是陛下貴妃眼里的合適人選，這次又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褚家可是世家列侯，皇室不做出什麼補償，怎麼過得去？

　　想到這里，我又有點兒難過。

　　才發生了廢太子案，逼宮案。慕容攸肯定是沒法忤逆皇帝的意思的，看來他娶褚丹娘是注定的事了。

　　只是，我呢？

　　我該何去何從呢。

　　深宮軋斗可真是防不勝防，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明爭暗斗更是令人厭煩。

　　我其實很向往鄉野的普通夫婦，男耕女織，嬉笑爭吵，平平凡凡度過一生一世。

　　不像這深宮，用所謂的尊寵榮耀，束縛住了一個又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

　　我很想離開，又舍不得太子。

　　說到底，這偌大的皇宮，值得我留戀的，也不過一個慕容攸罷了。

　　我趴在東宮后殿的軟衾上胡思亂想，很快就迷迷糊糊。

　　不知迷糊了多久，忽然聽到一個暗啞的男聲，“這宿攸真夠渣的！”

　　他說完，另一個清亮的男聲回答道：“嘿，你說對了，我前兩天看了一下，他這一世跟五個女人糾纏不休，把最愛的傷得體無完膚，后面的四個都是替身，完了四個女人還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斗了一輩子，臨死前才醒過來。

”

　　“嚯，這麼狗血呢！”

　　“還有呢，他后宮血風腥雨，子嗣福薄，到老來眾叛親離可慘了。”

　　“他手氣得差到什麼地步，抽了這麼個悲慘的命運。”

　　“這不是他隨機抽的，這是司命仙君為他定制的。”

　　“啊？為啥？司命仙君跟他有仇啊？”

　　“你不知道了吧。當初司命也喜歡牡丹花仙，但是沒爭得過宿攸，這不心里記恨呢。所以，這回特地給宿攸定制了十世悲慘命運。我翻了翻，后面幾輩子比這輩子還狗血還慘。而且司命為了氣宿攸，故意把他每一世真愛的女人，名字里都加了個‘丹’字。”

　　“嗬，殺人誅心，司命有點過了哈。”

　　還是那個暗啞的男聲，“不過既然宿攸命數已定，老孟這算什麼呀？”

　　“嘁，老孟本該在鄉野當個村姑的，還不是咱那位老大，強行來人間才……”

　　我豎起耳朵聽了許久，越來越清醒地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又聽到什麼‘老孟’，‘丹’，再也忍不住，坐直身問道：“誰在說話？”

　　“哎呀我去，你怎麼說的人話，沒切換鬼話？”

　　“還說我，你不也——”

　　話音戛然而止，突然消失了。

　　我望著空無一人的寢殿，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唰地冷汗淋漓。

　　我這是，撞鬼了？

（十八）

　　“秋茶！秋茶！”我揚聲高喊。

　　好一會兒秋茶才跑過來，揉揉惺忪睡眼，“姑娘怎麼了？”

　　我整個人團在被窩里，小聲的說，“有人。”

　　秋茶左瞧右看，有點無奈，“哪有人啊，姑娘做噩夢了吧。”

　　“有人，兩個男人的聲音。”我在空中揮舞了下，壓低聲音，“但我也沒看到，所以我懷疑是——”

　　我做了個口型。

　　秋茶一僵，臉色有點泛白，抱著我的胳膊小聲嘀咕，“姑娘你可別嚇我。

”

　　她環顧四周，“您以前是法師，沒準能看到他們，聽到他們，現在會不會只是法力回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