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悵惘間,太子又來了。
里里外外跪了一地,我起身相迎。
“不必多禮。”太子伸手來扶我。
他不要我跪他,我也不喜歡,所以每次只是屈個膝。
“阿棠今日感覺如何?”他在我身旁坐下。
“很好。”我站起來轉了一圈,“你看,甚至可以出去打馬球。”
太子慕容攸笑著說,“看來阿棠很想出去玩啊。”
我當然想出去玩!我都被關在這里一個月了。
半個月前,聽說皇家別苑辦馬球賽,我就偷偷跑了過去。
那可真刺激,女眷也可以參加。
趁著混亂,宮人替我選了匹小紅馬,我才上馬跑了一會兒,就被太子看見了。
他勃然大怒,把我身邊的宮女都杖責了一通。
從此以后,宮人們就再不肯幫我偷溜出去了。
擔心宮人再遭罰,我低下頭對手指,“是啊,可太醫不是說不讓我出去麼,我還是老老實實在屋里待著算了。”
“這樣啊。”太子故作失望,“我本來還想帶你去御林苑玩玩的,既然阿棠這麼聽話……”
“我沒事的!”我打斷他的話,按在他手背上,滿眼憧憬地望著他,“殿下,我真的可以的,求求你了,我想出去玩。”
他忍俊不禁,在我鼻子上一刮,“就知道你忍不住,小狐貍。”
他帶我去了御林苑。
御林苑是皇家圍獵場所,其中不乏一些被人馴養的異獸幼崽。
比如有獬豸,頂上只有一只角,似牛非牛。
比如馬鹿,似馬非馬,似鹿非鹿。
再比如食鐵獸,黑白相間,圓滾滾的憨態可掬。
我最喜歡食鐵獸了,可惜它只知一個勁兒地啃竹子,并不想搭理我。
“你不是帶了珠子麼,試試。”太子提醒我。
我醒過神來,“哦,對對對。”
我把脖子上的項鏈掏出來,這項鏈自打我醒過來就在身上,鏈子并無特別之處,只是普通的金子打造,重點是那顆鑲著的珠子。
這顆碧色的珠子,跟尋常的寶石一般大小。
它總泛著幽幽的光,白日是淺碧色,到了晚間就變成了深碧色。
我若佩戴著它,拂過花草時,花草便生長得很茂密。
太子說,這或許是我之前修行的法器。
法器什麼的,我已記不得。但是只要我拿著這個,動物就愿意親近我。
我把項鏈托在手里,伸過鐵籠,給食鐵獸看。
果然,它似乎嗅到了什麼,擱下竹子扭頭看我。
我一喜,繼續哄它,“對對對,來來來。”
它伸出爪子夠了夠,見夠不著,就向我爬來。我一邊悄悄往后退,一邊哄騙。
它爬了兩步,見還是拿不到,一惱火,又坐了回去抱著竹子啃。
這回不論我怎麼逗,它都不肯過來了。
我詫異:“這怎麼回事?”
太子托腮:“它大概覺得,你的珠子,不如它的竹子有意思。”
我:“……”
參觀完奇珍異獸,太子要去后山圍獵。
他不帶我去,說是山里有猛獸,擔心我受傷。
真沒勁,不能騎馬馳騁,只能在這里喂喂動物,有什麼意思?
不過他這麼說,我只好這麼做,不然惹他生氣,他又要懲罰我身邊的人。
我抱了好些嫩筍,打算再去逗逗食鐵獸。
一直服侍我的宮女秋茶一路小跑了過來,左右看了看,小聲對我說,“姑娘怎麼不跟著太子?奴婢剛才看見褚家的大小姐來了。”
“哦,所以呢?”
秋茶驚訝,“姑娘不擔心嗎?陛下和貴妃娘娘可都是屬意褚家大小姐的。
”
我沒理她,繼續招呼食鐵獸。
說實話是有點不開心的。
這褚家大小姐叫丹娘,是京城第一漂亮的才女。
皇帝和貴妃都有意讓太子娶她為妻,太子本人也在我跟前多次提起她。
兩人可謂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不開心,因為我喜歡太子。
宮人們勸我看開點,說太子是未來的天子,以后肯定要廣開后宮。
與其未來后悔,不如趁現在太子對我有意,先抓住他的心,生下一兒半女,以后母憑子貴,再慢慢往上爬。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太子,但我也不想做他的妾,更不想以后看他納了一個又一個美人。
褚丹娘我見過一次,美麗賢良的大家閨秀,是個合適的太子妃。
秋茶說了好幾個計策,比如在太子面前跟褚丹娘爭寵啊什麼的,我都沒理她。
她見我不理她,氣得不想陪我一起喂食鐵獸了。
我把竹筍遞給食鐵獸,戳戳它的小腦袋:“你吃好喝好,不要學我們人,天天這麼多煩心事。”
食鐵獸的一雙小耳朵蹭了蹭我的手臂,‘嘎嘣嘎嘣’吃得正歡。
我并不想與人為敵,但總有些人跟我過不去。
喂完食鐵獸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撞見了褚丹娘一行人。
她們都是世家貴女,個個勁裝窄袖,似乎剛圍獵回來。
“丹姐姐真厲害,竟能射中斑鹿,不虧是將門之后。”
“是啊,不像我們,連只兔子都獵不到。”
“大家都很厲害,不要謙虛呀。”
“姐姐可別抬高我們了,我們跟姐姐比不了。”
“是啊,丹姐姐你知道嗎?我哥哥說太子看見你那一箭,當場擊掌喝彩,說要賞賜呢……哎,這不是那個誰嗎?”
她們幾個你一言我一語的,簇擁著褚丹娘就到了我跟前。
褚丹娘率先跟我打招呼,“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