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相當,彼此都不敢下狠手,只能是牽扯罷了。
可能是拖得太久,虎妖怒吼一聲,遠處山野都能聽到這聲渾厚的虎嘯。
“你追了俺快兩百年了,就算伏珠不是俺的,與你有什麼干系?!”
海棠仙子一排銀牙咬得死死的,“大荒神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將她的寶貝據為己有,就是不配!”
這回兩個人都動上真格的了,同時發力愈演愈烈,看得我心驚膽戰。
海棠仙子畢竟是神仙,修行比虎妖深厚些,她提氣一擲,一道銀光閃過,瞬間突碎了虎妖的護盾。
虎妖力不能及,加之身上有傷,不敢戀戰, 偷偷從懷里掏出一個碧色珠子。
我忙大喊:“仙子小心!”
海棠仙子來不及避讓,幽光一閃,逼得她倒退幾步。
誰知趁此慌亂,虎妖順手將我一拎,騰云西去。
我急道:“你快放開我,否則……”
虎妖嘿嘿打斷我的話,“否則什麼?你以為俺真怕那海棠仙子?俺就是不想傷她,不然俺早就……哎喲!”
“哎喲!”
我倆同時撞上一面結界。
虎妖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怒罵:“哪來的小鬼,竟敢算計你虎爺?!”
我瞧這光禿禿黑黢黢的林子也正奇怪呢,忽然周遭一寒。
月光黯淡幾分,鴉聲四起。
黑林子樹枝亂虬被冷風吹得呼呼作響,山野間陰風陣陣,頗有萬鬼同哭的架勢。
后追來的海棠仙子腳步一頓,同時警惕地盯著四周。
虎妖利爪卡著我脖子威脅海棠仙子,一邊警惕周圍。
他倆正自疑惑,我卻了然,那誰來了唄。
果然,一道黑影向我襲來,不過瞬間,天搖地轉,我已離那虎妖數丈之遠。
閻王手指在捆我的繩上一點,那繩子就化成尸水,滲進地底深處。
虎妖大驚:“你、你是誰?”
海棠仙子疑道:“閣下死氣沉重,莫不是來自地府?”
“正是!”我得意地一揚下巴,“知道這誰嗎?這位就是是掌管十方地獄的閻王!”
我朝虎妖伸指一點,恐嚇他:“你攤上大事了!”
虎妖有點發怵,卻梗著脖子應道:“那,那又怎樣,俺、俺又不曾去過地府!不認識你也是正常,你不能治俺不敬你之罪!”
他就是仗著閻王不干涉妖界,不會拿他怎麼樣罷了。
“確實。”閻王點頭,他向虎妖逼近一步,話音不輕不重:“但你不該動她。”
虎妖顯然架不住閻王身上的陰寒,雙股顫抖,哆哆嗦嗦:“她她她,她就是一個普通凡人罷了。”
閻王一頓,眼神陰冷了幾分。手掌落在虎妖頭頂,瞬間將他凍成一座冰雕。
“她是我的人。”
(十三)
我狂點頭,我當然是他的人。
我生是閻王的人,死是閻王的給力下屬兼地府年度十佳好員工!
“你真把他凍起來了?”海棠仙子大驚,跑過去察看虎妖。
閻王沒再管他們,轉頭看向我,忽然眉峰一擰,“臉怎麼了?”
我摸了摸浮腫得如同發面饅頭的臉,沒好氣的說,“嗐,還不是這老妖精干的好事兒!”
我眼神盯著海棠仙子,她正圍著虎妖打量,似乎要拿回那顆碧綠色的珠子。
殊不知,那顆珠子已在我手中。
剛剛趁閻王救我的時候,我悄悄從虎妖身上偷過來了。
我小聲催促閻王,“我們快走吧。”
閻王:“什麼?”
我拉他的手,“我說快走!”
我一時情急才去拉他,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強大的寒意瞬間蔓延而至……
媽耶,我也要和虎妖一樣,變成冰雕了。
(十四)
在人家穿的稀薄的七月濃夏里,我裹著大棉被圍著火爐在烤火。
碧綠的珠子沒了,臉上沒消腫,骨子里的惡寒還在一點一點的消散,像小蟲子咬食骨髓一樣疼。
“都怨你!”我抽抽鼻子,沒好氣的說,“你為啥要變實體,我每次碰你都很受罪,你知道我特別怕疼的!我死都不怕,就怕疼!”
閻王坐在我對面,難得沒和我互懟。
他悶了半晌,“要不,我再變回去?”
“好啊。”我想了一下,又開心起來,“你等一下,你坐過來些。”
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扭扭捏捏,“變回去之前,你讓我好好看看你。”
閻王說這是他本來的模樣,可是自從他變成這樣,我都離他遠遠的,從不曾仔細打量過。
眼瞅著他又要變回去了,我還是認認真真看一下吧。
看美男嘛,不虧。
我就那麼一說,沒想到閻王居然真聽話地坐過來,一句反駁都沒有。
哇,閻王是“死到臨頭”轉性子了?這麼好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控制還是我習慣了,我覺得寒意不如之前那般重。
他一手撐在案幾上,一邊任我打量。
說真的,閻王的本體是真好看。
龍章鳳姿,眉目如畫。
除了煞白的臉色,五官濃墨重彩,是英俊到恰到好處的完美。
他的眼睛最好看,幽深,像一汪深潭。
我湊過去仔細瞧,幾乎要湊到他跟前,他卻突然抬眸。
我倆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我在腦海里瘋狂搜刮詞兒以緩解尷尬,干咳一聲,訕笑,“大人你本體真的俊美無雙,想來你做神仙的時候,定是傾倒四海的存在!”
“定是傾倒四海?”他悶笑。
那麼冷酷的閻王居然笑了,而且他現在還這麼好看,美人展顏,如天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