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咱們這些年真心快活,我實在舍不得他走。”小白灌了口酒,“再說那新來的上司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尿性,更不知道咱們能不能處的來。”
小白那吊起的長舌濕淋淋的掛到我肩膀上,仿佛手臂摟住了我,惹得我一陣犯惡心,雖然他根本碰不到我。
他一邊斟酒一邊哀嘆:“要說好命的還數你老孟,你本該在地府熬個一千五百年再入輪回的,誰知碰上個好閻王,說讓你投胎就投胎了。”
他這話倒沒說錯。
閻王因要承受下沉的死氣,所以熬一千年就要入輪回。而我們這些地府的工作人員一般都要工作一千五百年才能入輪回,更有甚者如陸判要工作兩千年!
我們這一屆同僚,閻王來的最早,快一千年了。陸判和黑白無常他們比我早一百年,九百多年。而我來的最晚,卻走的最早,他們豈能不羨慕?
我得意不已,“嗐,各人的命,求不來。”
黑白無常笑罵了一陣。
子時一過,他們就要收拾收拾回去了。
小白朝我揮手,“回去吧,我倆這一走,你小心些。”
我點點頭,“沒事的。”
我以為,最不濟就是遇上一只惡鬼。
可現實狠狠抽了我一巴掌,告訴我,我還是太天真。
(十二)
我捂著高高腫起的臉,蜷著腿坐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問,“你是千年的老妖,為什麼要把我擄過來?”
老妖瞪了我一眼,沒說話。
是的,我遇上了一只妖精,還是只千年老妖。
你問我為什麼知道他活了千年?
他自己說的!
這妖怪好像在躲著誰,所以剛才在我喊出聲的時候毫不含糊地給了我一巴掌,生生把我的求救聲斷在喉嚨里。
我的腮幫子腫的跟饅頭一樣,口齒不清,“妖大王,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您大人有大量,還是把我放了吧。”
他不理我,念起咒語,在山洞外布了一層結界。
我繼續好言相勸,“您看您修行千年多不容易,何必因為我一介凡人毀了根基呢?”
妖怪布完結界安心許多,這才有功夫回頭看我。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通,笑道:“沒想到你一個小丫頭還懂得這些。”
“嗐,話本看多了唄。”我繼續敷衍。
這妖怪是擄了我,而不是吃了我,說明是個往正道上修行的好妖怪。
既然如此,應該不會要我性命。
果然,妖怪嘆了口氣。
他舔了舔手背的傷口,嘟囔道:“俺在躲一個仇家,借你身上的人氣遮遮味兒,等過了這茬俺就放你走。”
我大喜,“多謝虎大王!”
妖怪一怔,擰眉看我,“你怎麼知道俺是老虎?”
我:“……啊?”
您的虎爪子都露出來了啊喂!
虎妖盯了我一陣,忽然疑惑道:“俺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我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沒有,小人之前遠在鄉野,就最近才進京,您肯定是認錯了。”
虎妖愣愣地看著我,“是麼,可我總覺得面熟……”
這眼神盯得我有點發怵,不料他竟伸出他那虎爪子,緩緩往我臉上蓋。
尖爪獠牙,我“啊”的一聲叫出來,拼命往洞外跑,“救命啊!”
“別叫,別叫!”虎妖如夢初醒,氣呼呼地撲過來捂我的嘴,“你別給俺惹麻煩,小心虎爺我吃了你!”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洞外一道女聲嬌叱,“大膽虎妖,逃至此處還敢擄人,真想魂飛魄散不成?!”
虎妖惡狠狠盯著我,“你看你看!要不是你叫,她怎麼會知道我們藏在這兒?!”
他亮出利爪卡住我的脖子,怨道:“都怪你!”
我被他卡住脖子,呼吸不暢,想回懟都懟不了。
他話音剛落,外面結界被破,一個粉衫女子身著銀光躍然而至,漆黑的山洞頓時一片明朗。
我用盡全力,拼命喊出聲,“神仙救我!”
粉衣女子大驚,怒道:“你快放開這個小姑娘!”
虎妖冷笑,“好說,只要海棠仙子放俺一馬,俺就立馬放了她。”
噢,原來這個粉衫女子是海棠仙子,今夜真是大開眼界。
只見海棠仙子秀眉一擰,“你我之間的恩怨另算,與她有什麼干系?你要敢傷她……”
她冷哼一聲,“恐怕在劫難逃!”
虎妖亦怒:“你也知道近日是俺歷劫之時,為什麼要咄咄相逼?”
“誰讓你作惡犯上,偷走大荒神女的伏珠!”
“說了多少遍了,那是神女當年送給俺的!”
“胡說八道!伏珠是神女的心愛之物,豈會送給你這孽畜!”海棠仙子大怒,素手一勾就牽來浩瀚花海,花瓣片片凌厲似刃,朝虎妖席卷而來。
媽呀!
這個海棠仙子瞧著嬌滴滴的,怎麼出手這麼狠辣?
你就算不顧忌虎妖,也要顧忌顧忌我呀!
我現在可是肉體凡胎,哪抵得了這個!
完了完了,我在心底大呼完蛋。
可惜無人聽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這虎妖念咒成墻,頓時在我倆身邊形成一道屏障,將花刃堵在外頭。
虎妖念了道咒語,然后我就被一條無形的繩子捆綁住,扔到了一邊。
他倆全力對抗起來,你來我往,不分上下。
嘿,別說,這虎妖到底是千年的妖精,真有兩把刷子!
我就躺在地上看他倆斗了快一柱香的時間,從剛開始的聚精會神,到后來的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