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幕府在西北,漱玉居士是才華過人的女居士,名揚天下。
我總覺得事情不對,直到阿紫告訴我,蕭小郡主從前便對安珵死纏爛打,安元奇不屑理她,直到成親之后,她在宮宴上又表露出對我的興趣,安元奇怕她繼續挑事,開口讓蕭老王爺把她送去北幕府。
蕭老王爺這一脈,已經屬于皇室遠親了,雖是宗室,并不得皇帝重用。
安元奇一開口,連他也不敢得罪,趕忙將這個惹是生非的小女兒送走了。
世人皆以為安將軍寵妻至此,唯我不信。
他既然已經知道小郡主挑釁一事,自然也知和靜長公主為我解圍。
那日,我在他書房,看到一張題了字的紙張。
上面是長公主作的那首詩——「蒼茫云海出月明,長風萬里烽火行,愿得此身入玉門,男人應得帶吳鉤。」
紙張上的字跡,行云流水,顏筋柳骨。
我確認無誤,是長公主的字跡。
我也確認,安元奇與她之間,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我更確認,安元奇心里還有她。
因為那張題詩的白紙,顏色不正,明眼看得出是舊時作品。
我在書房見到之后,明白了長公主并不是純粹的好心為我解圍,興許她只是不愿別的女人染指她和安元奇的詩。
安元奇的睹物思人,突然令我心里一痛。
也是,長公主那樣完美高貴的女子,他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我看到了那首詩,當時安元奇就在書房,我原本沒想那麼多,驚訝了下:「咦,之前長公主作的正是這首……」
話未說完,他卻已經不動聲色地將那張紙蓋住,起身云淡風輕,為我撫了撫額前碎發。
「夫人,餓了嗎?城南有一家楊氏豆腐澇,甚是好吃,我帶你去嘗嘗。」
那張紙,后來我再也沒有在書房見過。
尋了機會,我問阿紫,長公主與他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過往。
阿紫曾是宮內人,自然什麼都知道,對我也是知無不言。
說起來,我和阿紫關系相處甚好,她是個明白人,一開始就告訴我,原本以為皇帝將她送給安珵,下半生定有指望過富貴日子。
誰知安珵對她沒有絲毫興趣。
她為此也努力過,費盡心機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只要爬上他的床,好日子不就來了嗎。
可惜,她最后放棄了。
她私底下對我說:「夫人,我可太累了,我原本還可以在府里彈彈琴,過悠閑自得的生活,結果每靠近將軍一次,就被貶一次,直到成了粗使丫鬟,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干活,掃地打水洗衣服,我已經一年多沒摸過我的琴了,回屋就是累得倒頭就睡,我手上都起繭子了。
「我發誓,再也不敢對將軍有非分之想。」
…………
安元奇和長公主的情史也很簡單。
和靜長公主與那些嬌滴滴的皇室貴女不同,從小就很有主意,率真勇猛。
宮內皇子習武練劍時,這個皇妹總是跟著學。
大家都當她小孩子心性,好奇使然。
誰知她竟堅持練了下去,彎弓射箭百發百中,拳腳功夫了得。
新帝登基那些年,忙于朝政,很多地方要事分身無術,她便主動請纓。
皇帝對這個妹妹十分無奈,訓斥了沒用,在她偷跑出去跟了部隊幾次之后,眼看她沒惹麻煩,也很懂事,后來由著她去了。
長公主最開始立功,是率領部將給西北軍運送糧草。
那時韓王勾結悍匪,意欲在路上搶奪,阻攔運送糧草的隊伍。
死了很多人,然長公主一身男裝,手持長劍,殺紅了眼。
悍匪眾多,難以抵擋,后來是身為騎兵校尉的安珵率人來救。
少年英姿勃發,身手矯健,氣度不凡,長公主十分欣賞。
后來韓王叛亂,皇帝御駕親征,長公主隨從。
一來二去,與安珵熟悉,并肩作戰,多次出生入死。
長公主由欣賞變為愛慕。
恢復女兒身時,她對安珵表露心跡。
安珵一開始并不知她是皇家公主,她也僅是報了外祖家的名號。
西北軍營,朝夕相處,二人定情,深深相擁。
天啟十二年,安珵受封平西將軍,長公主滿心歡喜,對皇帝表明要嫁給他的心跡。
皇帝自然沒意見,這個妹妹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
長公主想,是時候表明身份了。
于是拉著安珵的手去了城墻,那日漫天風沙,她看到安珵的眸子一點點地冷了下去。
從那日起,安珵疏遠了她。
回京之后,皇帝要為他們賜婚,安珵拒絕了。
他說家中曾有一樁舊時婚約,乃父母所命,不好反悔。
長公主仍懷有希冀,她對安珵道:「舊時婚約也是無奈,你放心,我會對她很好的,絕不欺負她。」
安珵沉默了下,說:「公主誤會了,我是要娶那女子為妻的。」
長公主愣怔,最后不知所措道:「那,我貴為公主,難不成要那女子以平妻的身份嫁過來,這樣不成體統,會被人笑話的。」
「公主,我的妻子,只有一人。」
話已至此,長公主臉色蒼白,眼淚猝然落下,抓著他的手:「安珵,你為何要這樣呢,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安珵,你變了,你以前不留胡子的,你知道我不喜歡男人留胡子,你去刮了好不好,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