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玩吧,我今天血槽空了。」我虛弱地告訴他。
「臥槽,小朝朝,你別嚇我,你怎麼了?」他在電話那頭大驚小怪。
「我沒事,就是有點痛,你們玩,我沒力氣說話了。」
「那不去醫院?」
「有一種情況,不用去醫院,不懂也不要問我,行嗎?」
我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陳池竟然給我發了消息。
「怎麼了?」
「我真沒事。」我有些頭疼,「就是那什麼,肚子痛。」
他歇了好久給我回了一句:「躺著休息,喝點紅糖水,有暖水袋可以捂捂,不要吃冷的東西,實在太痛就吃點止痛藥,有事給我電話,我不關機。」
我看著這麼一場段文字,突然就笑了。
笑著笑著就哭了。
我擦了擦眼淚,回復了一個「好」。
25
我吃了一顆藥,緩解了疼痛便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突然睡不著了。
登錄到某編故事網站,又開始更新。
碼字到天亮,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慕站在地下室門口。
「周六英語四級了,這些資料幫我扔了。」他說著拿出一沓他的親手筆記。
字跡工整,筆墨未干。
我看了一眼,接過手,他的繃著的臉總算是放松下來。
下一秒,我出門左轉,把資料扔進垃圾桶。
「……」周慕看得目瞪口呆。
「你讓我幫你扔掉,有什麼問題?」我反問他。
「李朝朝……」他好像憤怒了。
「嗯,少爺,您還有什麼要丟的?」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真跟那些體育生混在一起了?」
「要你管?」
「那些體育生,一個比一個渣,還一個比一個沒前途,你拎得清嗎?就這麼想被人玩?」他第一次跟我說這麼多話,看得出來是很有意見了。
我想笑。
「他們自然是沒有你有『錢』途。
」我笑了笑,「可是,周慕,錢不是萬能的。」
我跟陳池那群人待在一起,我很開心,他們每一個都很好,我感受到被人照顧,感受到他們的真誠,我感受到我還活著。
他不知道,我在這地下室待了十幾年,我就像是一只沒見過陽光的花,所以他周慕稍微對我勾勾手指,我就貼上去了。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什麼樣子?」他大概是氣急了才說了那句,「看看你住的環境。」
「……」等他走了,好久,我還是沒緩過來神。
也不是很難過,就是覺得待在這地下室,一秒都難以呼吸。
我慌亂地跑出地下室。
最后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我站在了南洋一中的操場。
我坐在階梯上,掩面哭泣。
我媽打電話問我為什麼早飯不吃就走了,去哪兒了。
「媽,我們能不能不要住地下室了。」我試探著問。
「你怎麼那麼不知好歹,這地下室是你劉阿姨免費讓咱們住的,你知道外面租個房子要多少錢嗎?」我媽數落完了還補充一句。
「爸爸媽媽在這城市,省吃儉用,都是為了誰?你能不能讓媽媽省點心。」
「……」我掛了電話,一陣沉默。
我給我爸打電話。
「爸,如果我們出去租房子,你會同意嗎?」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最后說了一句話,「爸爸周末去找中介看看。」
聽到我爸說去找中介看看,我一下子止不住地掉眼淚。
掛了電話,冷靜下來,我后悔了。
我爸從來都是依著我。
我又怕他真去看了。
我媽說沒錢,我要的東西我爸砸鍋賣鐵都給我買。
他可以一個手機用 5 年,卻給我買平板、相機,毫不眨眼。
可是,爸爸每天早上 6 點就出門,晚上 11 點才回家,他很辛苦。
我太不懂事了。
我又陷入深深的自責。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我看到操場籃球架旁邊有一個人。
他在陽光下奔跑跳躍,充滿了活力,舉手投足間都是快準狠的魄力。
正在我感嘆少年正值青春的時候——
陳池???
他也看見了我,拿著籃球,逆著光向我走過來。
社死!
我趕緊側過臉,擦掉眼淚,換上笑臉。
「你怎麼也回學校了?」我故作輕松地問他。
「有點事。」他語氣很輕。
「哦,好巧!」我調動出我所有的精力,不想被他發現什麼端倪。
「嗯。」他只是走過來輕輕地對我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張翼他們,單獨跟陳池相處,我竟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墊著坐,涼。」他脫了外套,墊在臺階上,示意我坐著。
「會弄臟!」我打死也不坐。
「臟了洗。」他很灑脫的樣子讓我覺得我的不自在有些多余。
「謝謝,那臟了我幫你洗。」我只好坐了下去。
他就著我旁邊坐了下去。
挨得太近,我心跳得有些快。
有點不敢側過臉看他。
「身體好些了嗎?」他看著我,問我。
「好了。」我如實回答。
其實昨晚就好了。
由此可見,我的聲音有多微弱,他還記著這事。
「好了,為什麼還哭?」
他突然問我。
我!!!
蒼天,我是被他看到了嗎?
剛才狼狽的樣子。
「就……」我腦子飛速轉動,最后嘆了一口氣。
「覺得自己挺失敗的,什麼都失敗,一次次想證明給別人看,可是別人看了只會說,這有什麼好驕傲的,我的努力在別人看來都是無用功。」
我已經很努力地生活了。
我媽希望我乖巧,我在周慕家最難過的時候都沒拉下過臉。
我爸希望我活得開心,我幾乎在我爸面前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周慕希望我上進,我拼了命學習,向他靠近,可是怎麼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