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眼眸漸漸結冰凝霜,神色狠戾,他殺人的時候就是這副德性。
因為我猜中他的心事,所以惱羞成怒,不打算迂回地報復了,干脆一了百了嘛。
我咬唇微笑:「督主想殺我嗎?這會恐怕不好吧,本宮約了太子殿下來夜談,如果督主這會殺我,會叫太子殿下撞見的。督主可犯不著為了我這一個必死的人惹一身騷。」
他徹底惱了,雙手移到我的肩上,緊緊按著,目光憤怒又有隱約的沉痛,「娘娘寧愿和東宮那位,也不愿......」
我迎上他的目光,痛快利落道:「是。督主往后別再來招惹本宮了,本宮受不起,督主的溫柔留著給別人吧,請吧。」
他那雙閃熠著鬼火似的眼眸深深凝視著我,似乎想分辨什麼。
我含笑望著他,他強壓下怒意,手握成拳,垂在兩側,再次確認,一字一句咬牙道:「娘娘不是喜歡人上人嗎?奴才已經是,人上人了。」
「那又關本宮什麼事?夏侯離,不要再用你那虛偽的溫柔來蒙蔽我了,我也不見得對你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吧,犯不著這樣對付我,我只不過是想活命,好命歹命,只要能活下來就好。這樣好嗎?我憑我的本事,能活得下來就活下來,活不下來是我自己沒本事,你不要再......」
他蠻橫地掐住我的腰,惡狠狠地封住我的唇,纏斗得兩敗俱傷,他的唇,我的唇,都流著腥烈的血。我咬中了他的舌尖,他吃痛,終于放開了我,伸出拇指擦拭著血,妖艷的血愈發鍍得他那張深秀的面容妖冶,他紅著眼寒聲笑道:
「娘娘伶牙俐齒,殺人誅心,對奴才總是很不公平,上一次選擇沈延,這次還是......罷了,既然娘娘不愿意,奴才也不強買強賣,往后,娘娘是死是活,與奴才不相干。
娘娘日后最好不要求到奴才。」
夏侯離這回沒有半分眷戀就走了。
我從地上撿起抹巾,疲憊地趿鞋走到桌邊斟茶喝,桌上放了一個紫檀錦盒,這不是我的。
我打開看,里面一摞銀票、地契,還有一堆價值連城的珠寶瑪瑙。
式微恰好給我換藥來了,她眼尖,飛快地瞧見了那紫檀錦盒,又連嘖聲道:「娘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還抱怨督主不看重你,白天我不過是同督主閑聊了幾句,提到娘娘要翻箱倒柜找件衣服來撐門面,督主這就緊忙給娘娘送小金庫來了,羨煞旁人.....」
這算什麼,打了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嗎?我曇仙兒不稀罕夏侯離的施舍。
我把那錦盒扔到她身上,冷笑道:「還給你家督主,本宮不稀罕。」
我選擇沈延,因為我深刻清晰地厭惡沈延,做交易不用傷情動肺。
再不濟,一顆心還是能保留在自己胸膛上的,不至于捧出去叫人摔。
可若是夏侯離,不一樣,交易做起來,就沒那麼純粹了,就沒辦法一事一清了。
十
我確實和沈延有約,他約我的,在神廟后面的柏樹林里相見。
我趁夜色深濃,提著盞紅色小夜燈鉆進柏樹林里,還在專心分花拂柳,就被來人從身后抱住了。
龍涎香。
在這黑洞洞的暗林子里,沈延雙手環住我的腰,沿著我的耳朵凌亂地吻下去,氣息溫熱,呼在頸間,惡心。
我溫柔地推開他,轉過身來,紅色小夜燈照亮他那情欲淺浮的面龐,我和他面對面,拉著他的手,嬌笑道:「太子殿下,白天對本宮見死不救,到了這寂靜深夜,卻想從本宮這占些便宜,于情于理,有些說不過去吧......」
沈延牽起我的手,貼在唇邊,吻了吻,又伸手來撫摸我的臉頰,浮淺一笑道:「我可舍不得小仙兒死,今日那個殺手是東宮的人,要是最后夏侯離沒出手,那個殺手也不會真殺了你的。」
滾熱的血是一下子融涼的。
本來以為沈延只是見死不救,原來他是拿我來作餌,拿我的命來做試驗,沈延真是不辜負我對他的期望啊,一次又一次,拿我做他往權力巔峰攀爬的墊腳石。
如果有前世今生,我上輩子鐵定欠了他許多債,這輩子才這麼倒霉,回回被他算計。
我垂著臉寒笑:「所以是為什麼,太子殿下為什麼要拿我來取樂?」
沈延低頭吻了吻我的眉心,煞是溫柔道:「小仙兒最近和督主走得過分近,我只不過害怕小仙兒被他哄騙了,所以幫你試試他。這一試,不就試出來了嗎?」
呵,沈延最擅長的就是義正詞嚴地包裝他的陰謀,他替我試?他不過就是想確認我在夏侯離心上的地位,要是夏侯離心里真的有我,那我就是他的軟肋,那最高興的人應該就是沈延了。
夏侯離管轄的東廠如日中天,沈延主持的西廠目前還在他的壓制下,沈延這樣野心勃勃的人,沒有一刻不想要取代夏侯離的。
沈延現在就是千方百計找到夏侯離的致命弱點,然后瞄準,一擊斃命。
我咬牙冷笑:「那太子殿下替本宮試出來了嗎?督主究竟喜不喜歡本宮呢,本宮也很好奇。」
沈延撫弄著我的唇,那雙幽深到極致泛藍的眼眸在夜里閃綽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