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把蕭啟光個病人氣的面色紅潤有光澤,他松開我,讓我走。
我趕忙走,善解人意回頭,道:“我把良妃給你叫過來?”
這下他不讓我走了,他讓我滾。
我轉身,背對他,將笑容斂去。
4
滾出一里地,才發現自己走得急,將斗篷忘在正陽殿了,只個宮人未帶,我也懶怠回去取,抱著臂膀快走幾步,一激動就不認道的毛病又犯了,離坤寧宮愈來愈遠。
我緊盼著有個人來薅我,徒然身上一暖,一件斗篷劈頭蓋住我,我驚嚇抬頭,迎上一張英氣的臉。
我早該想到,年關將至,隨行的李御醫回來了,塞外掛帥的八王爺蕭若渝也該回來了。
我故作驚喜,道:“八哥!”
“還鸚鵡呢,”蕭若渝來敲我的頭,發現我發髻高綰滿頭金翠,他無處下手,改為摸自己的頭,道,“仍叫若渝吧。”
我說好,與他并行一段路。
“怎的走到外圍來了,又迷路了吧。”他笑,“你真是一點沒變。”
“你卻變了,”我道,“變得更英雄豪杰了。”
“你取笑我。”他嘴上謙虛,臉上志滿意得,“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道不好:“蕭啟光他搜集小嫂子,他要廢太子,還要廢后。”
他:“我聽說了。”
“還好你沒娶妻。”
“……”
我:“就沒聽見點關于我的傳說?”
我在他面前向來直白,他習慣了,道:“聽說了,我不信,你只愛九弟。”
我駐足:“你為何至今沒娶妻?這麼多年在塞外,有沒有姑娘喜歡你?”
“有過一個,”他道,“她花兒一樣漂亮,跟我如膠似漆,后來我把她殺了,因為她是敵人派來的奸細。”
“所以漂亮女人不可信,你提防著點兒。”我看著他眼睛,“那姑娘有我漂亮嗎?”
他怔怔道:“自然不及你,天下女子,哪個都不及你。
”
“若渝,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麼嗎?”
我拉住他手:“我后悔當年嫁的人不是你。”
他于宮墻隱秘角落擁住我的那一刻,我想,當紅顏禍水原來如此過癮。
5
認識蕭若渝是個意外。
八年前,七夕當日我表姐拋繡球選親,叫我去湊熱鬧,我對這種將終生幸福交給隨機的事很是不認同,但我表姐說,她就是個玩兒。
砸到中意的就留下,砸到礙眼的就拿錢送走他,首富的獨生女壕無人性。
我表姐雖然表現的穩重,等真正站上高樓,看到下頭烏泱泱的人頭,她怯場了,兩只胳膊發軟,繡球死活拋不出去。
我鼓勵她:“拿腳踢,沒拋過繡球你還沒踢過蹴鞠?”
表姐說,你行你上。
我上就我上,看我給她打個樣兒。
我臨門一腳,底下嗚嗷一片,我聽了,得意叉腰,扭頭看我表姐,想問她我帥不帥,就看到了她手里的繡球。
那我剛才踢出去的是啥?
這時候有人喊,誰這麼缺德往下扔蹴鞠,砸著人了!
砸的那個人,我認得他,九皇子蕭啟光。
他同八皇子蕭若渝兩人從這條街過,遠遠只見人群海海,還沒弄清這是在干什麼,天降蹴鞠,二斤多。
我躲在我表姐身后,看蕭啟光額頭鼓起老大一個紅腫的包,多清俊一張臉,被個包毀了。
我后來就常懷疑,蕭啟光之所以日益變態,是不是因為當年被我砸過腦子。
我表姐賣我賣的不留余地,說是她是她就是她,我的表妹小如如。
她嗓門大,一吼全屋人都回頭看我,蕭若渝上前薅我,兇神惡煞,道:“你這野丫頭,敢當街行刺九皇子,走,跟我刑部說話!”
他手勁奇大,將我一薅一個趔趄,我一句一磕巴:“我說、這位、莽撞、的、殿下,誰、他麼、行刺、用、蹴鞠。”
蕭若渝受不了這委屈:“九弟你看,這丫頭結巴就算了,她還侮辱我的智商!”
蕭啟光捂著額角,道:“八哥言重了,你的智商哪里還值得侮辱。”
蕭若渝分不清好賴話,點頭道:“就是!”
蕭啟光:“……”
他無奈道:“這位姑娘我認識,乃當今周太師家里的小姐,不是刺客,放了她吧。”
我只在大宴上遠遠見過他們幾面,皇子們是眾人目光焦點,我認得他倆不奇怪,蕭啟光能認得我,我非常意外。
我道:“你為何認得我?”
蕭啟光默了默,道:“周小姐……傾城之姿,想不認得也難。”
蕭若渝聞言低頭打量我,道:“嘿,果然長得好看。”
“……”我就知道長得太美是一種過錯。
我惶恐:“先說好,我祖父雖是太師,但他年事已高,又下野在即,我家一沒錢二沒勢,你們有什麼沖我來,可不興訛老頭兒!”
蕭啟光聞言失笑,笑了腦袋又疼,一時間神情精彩紛呈。
我和蕭若渝算是不打不相識,從那以后凡是有宴,他必定來找我說話,必引眾人矚目,朗朗少年,劍眉星目,渾身透著股子朝氣。
他說小如如,那旮旯有個孩子,我看他不爽,咱倆去搶他糖。
我說好,但你再叫我小如如,我揍死你。
偶爾蕭若渝也帶蕭啟光一起,蕭啟光明明比蕭若渝年紀小,卻比蕭若渝老成,安靜寡言,喜著玄衣。
他往那里一站,風骨卓然,無端使人頻相顧,不覺跟著他安寧。
我祖父私下里說蕭若渝是一筆狂草,奔放雄闊,長安關不住他,他的作為在邊疆;而蕭啟光是一道瘦金書,鋒芒內斂,瘦而不失其肉。